重融最近太乖巧,乖巧到讓重五覺得不可思議.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張熟睡中的麵容,重五歎了口氣.
或許人都有點劣根性,以前想著讓重融好起來,現在如願以償了,重父卻開始患得患失地落寞起來.
窗外,殷紅的天空沒有月亮的蹤影.
提前去宿舍的那天,雨一直在下.
葉原撐著傘站在雨裡,眼前是一牆的山花,火一樣燒了一片,隻是在陰雨中不免少了慣有的氣焰.
前一世整整的三十年裡,葉原執拗地守著那場自編自導的單相思.那份傻勁不亞於當年因為寅晨的一個眼神而一整晚紋絲不動地站在雨裡的衝動,隻可惜到最後等不到寅晨出來倒先被送到急診室.
那場雨,那突如其來的肺炎,那年夏天的出櫃.
那些葉原以為無所謂的疼痛就這樣被一場雨無關痛癢地勾起.
西式複古風的建築樓前,葉原傻傻的站著.
突然,傘被輕輕一碰,然後軟綿綿地落在地上.
葉原被涼涼的雨打了一身.還沒回過頭,肖木晨沒好氣地遞過傘來:”小融弟弟,你沒吃早飯麼.”說完勾著葉原的肩膀,”來,哥帶你上宿舍.”
肖木晨的側臉與肖寅晨的很相似,這次不用裝,單單幻想著身邊的人就是肖寅晨,躲在重融身體裡那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的靈魂隻覺老臉像火燒一樣逐漸升溫.
如果說一個男人到奔四十時還沒開葷是奇跡,葉原無疑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雨裡,那把淺藍色的傘靜靜沐浴著,在時起時伏的風中趔趄前行.
一個宿舍有四個床位,重若師,肖木晨兩個人原本就在同一個宿舍現在加上葉原還有一個床位空著.因為重若師一早就先到宿舍安排,所以等葉原和肖木晨上去的時候重若師已經去洗澡,房間早已布置妥當.
其實,無論從裝修風格還是從麵積來說,維多利亞學院的宿舍都堪比五星級旅館.
聽見裡麵的水聲,肖木晨遞給葉原毛巾然後向著盥洗室喊:”今天早上過來才洗過,你再洗下去仔細脫了層皮.”
葉原接過毛巾開始笨拙地搓乾頭發.
肖木晨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咬了口麵包,喝了杯水,打開電視,坐在紅色的沙發上用驚人的速度轉換頻道,意興闌珊地關了電視,最後步履匆忙走來走去,經地過葉原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停下步子,皺著眉:”衣服都濕了乾嘛不脫掉.”
在葉原回過神來的時候,肖木晨已經拎著衣服心滿意足地放進洗衣機裡,神色不明地看著洗衣機微微震動.於是,葉原開始笨拙地用毛巾搽乾身體.
在葉原還是葉原的時候他就不擅長照顧自己,原本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一旦做起這些事就怎麼看怎麼笨拙.
在葉原眼裡也隻有寅晨是當之無愧的優秀,出乎意料地溫柔,能把照顧人的事做到有如信手拈來般自然流暢.
重若師出來的時候看見肖木晨耳根泛紅地專心致誌地鑽研洗衣機結構,有點納悶.
剛走出去看見重融赤著上身,頭發濕濕的還掛著水珠------小融正努力地搽拭著濕漉漉的身體.
覺得心裡有點莫名的鬱悶,於是轉身對著肖木晨臀部一腳掃去,然後和顏悅色地對重融說:”快去洗澡吧,仔細著涼了.”
聽著盥洗室裡的水聲響起,重若師平靜地看著肖木晨,”木晨,小融和我們不一樣.”
肖木晨一副誰不知道的表情,沒有說話.重若師一個箭步邁上前去.
“跟你說了多少遍!”
“呃!?”肖木晨看重若師擰著眉摁停洗衣機,嘴裡不住地碎碎念.
“才一件衣服就不要用洗衣機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