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由上至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半點肌膚都沒露出來。
她坐在輪椅上,由專人推著走,邊上跟個小團子保鏢,大墨鏡往鼻梁一壓,如同巨星登場。
握著輪椅把手的專人江屹,感受到護士們灼熱的目光,嘴角僵硬。
程助理被落在最後,一隻手推著大號行李箱,另一隻手拎著幾件不適宜被塞進箱子的大衣,慢吞吞跟著。
祝心左右張望。
陽光明媚的天氣,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隻是程助理買衣服太實誠,羽絨服含絨量過高,衣服很輕,還特彆保暖,熱得她發暈。
“你看見了。”車子就停在路邊,江屹停下腳步,說道。
祝心挑了挑眉。
還真沒人偷拍。
當初她很火的,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要上熱搜,沒想到才昏迷四年,時代就變啦。
程助理捏緊行李箱把手,莫名想到一句話。
隻要太太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祝心要出院,是臨時起意的,江屹便沒通知陳司機特地來接。
他先讓糖糖上車,再將祝心抱上後座。
羽絨服的蓬鬆度很好,搭上她的後腰,卻空蕩蕩的,抱不踏實。
這麼多年,用胃管進食,怎麼可能不瘦?出院前醫生說過,接下來可以先清淡飲食,慢慢多吃一點,才能把身體養回來。
“我坐副駕駛。”江屹說,“糖糖可以照顧媽媽嗎?”
“包在糖糖身上!”小團子拍拍自己的胸脯,下巴揚得老高老高的。
江屹失笑,剛要轉身,忽地感覺祝心有些失神。
她穿著羽絨服,動作不方便,手忙腳亂地找些什麼。
江屹愣了一下,垂眸看向她。
車上悶熱,她已經把口罩摘掉了,臉上隻留下一副大墨鏡。
可即使他看不見她的眼神,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祝心纖細白嫩的手,放在膝蓋上,擰緊又鬆開,終於找到後座安全帶。
扣好之後,她做了個深呼吸:“出發吧。”
此時程助理已經走到駕駛座的門邊。
江屹擋了一下:“我開。”
四年前的那一起意外,發生得毫無征兆。
接到醫院來電時,江屹還在開會,他匆匆結束會議趕去,才知道祝心的車與一輛大貨車相撞,傷勢嚴重。
祝心開車並不莽撞,後據警方從現場監控和地麵車轍痕跡調查,主責在大貨車司機身上。
大貨車司機疲勞駕駛,突然變道,又因祝心所駕駛的跑車在他的視線盲區內,才釀成這宗意外。
江屹看過當時車禍現場的照片,足夠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在危險降臨的那一刻,她一定非常恐懼。
這樣的驚恐感覺深深浸入骨髓,才使得直到四年後的今天,她仍懼怕坐車。
醫院離家的路程並不短。
江屹選了一條慢車道,耽誤不少時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連心,糖糖把腦袋湊到媽媽的身旁,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祝心握了握糖糖的小手,很暖和,是溫熱的。
這樣的溫熱,與當初瀕死時冰冷的絕望截然不同。
不怕,她被救回來了。
……
作為祝心從前的經紀人,林嵐實在沒辦法對自己藝人頻繁被蹭上熱搜置身事外。
她在辦公室打開瀏覽器,臉都要黑成炭。
【舒舒太糊塗了,居然爆出祝心丈夫的名字。】
【我查到了,繁屹集團就是她老公江屹家的。聽說江家原本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江繁,二兒子叫江屹,一開始江繁管公司的事更多一些,但是前兩年他突然過世了,江屹才成了唯一的繼承人。】
【聽說江屹剛上位的時候,集團股東都不服氣。但後來聽說他處事果斷狠辣,並不是所謂的豪門二公子都是草包,很快就坐穩了如今的位置。】
【有能力、有魄力,還這麼高大帥氣,祝心的眼光不錯啊!】
【如果不是傅舒舒這麼一說,我還真不知道江屹就是祝心的丈夫。這幾年他接受過財經雜誌的采訪,但在私生活方麵很低調,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究竟是不是已婚。】
【舒舒隻是沒有城府,每次被媒體挖了坑都不知道。其實她對祝心一家的破事完全不管興趣!】
之後,話題樓又歪了,傅舒舒的粉絲們開始留言撕正主公司不作為,多次將舒舒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同在一個圈子,她知道傅舒舒現在混得有多好。
聽說這陣子,傅舒舒放出消息,有意出去自立門戶。她的公司自然不舍得,撈到不少資源,從影視劇到綜藝、代言,通通捧到她麵前,誠意滿滿。
這其中,最優質的資源,是施導電影的試鏡機會。施遠方在國內外拿過不少獎項,導的電影幾乎都是票房口碑雙豐收,傅舒舒要是成功試鏡,往後就能轉戰大熒幕了,這對於她的事業,自然是質的飛躍。
這圈子裡的浮浮沉沉,林嵐是看得開的,可唯獨這個傅舒舒,無法讓她釋懷。
祝心正當紅那會兒,她就看傅舒舒不順眼。
祝心這人很簡單,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不像傅舒舒這麼小家子氣。後來,她決定結婚,想要暫時休整一段時間,林嵐覺得可惜,但得知祝心隻是休息,並不打算長久退圈之後,還是尊重了她的決定。
祝心是林嵐踏進這一行之後,遇到過最有天賦靈氣的藝人,她一直等著她重新回到大眾的視野中,隻是那場車禍毀了一切。
林嵐見不得傅舒舒踩著祝心往上爬的樣子,不管有意無意,總之到了最後,她是唯一得到利益的人。
不得不說,傅舒舒的運氣是真好。
如果祝心沒有出事,能輪得到她嗎?
林嵐見不得網絡上這一邊倒的輿論,“砰”一聲合上筆記本電腦。
而她的手機鈴聲,恰好在這時響起。
這是一個陌生的來電。
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林姐。”
林嵐沒好氣道:“不辦信用卡、不貸款、不買保健品。”
“蛤?”
蛤個屁!
她的火氣仍舊很大,乾脆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