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位於J市邊緣地帶的一個小巷子。和我住的拆遷區差不多,因為潮濕陰森的環境,周圍居民已經差不多搬走了。如果不是張玄同誌帶領,我一定會在這沒有人又幽深的小巷子裡迷路的。
看著前方張玄毫不遲疑左轉右轉斜上四十五度轉角的身影,我不由得對這個家夥的方向感深深敬佩起來。這種迷宮一樣的地界上,可不是一般人能來去自如的。
我們繞了很久,最後,停在了一幢危樓前麵。
我瞪眼看著這座四層鐵灰色樓上破爛的玻璃窗、牆上耀武揚威的巨大裂縫、陰暗樓道裡地上的鳥糞還有建築在燈泡上的燕子窩張口結舌。
如今城市裡燕子不多見了,這危樓真是萌物。
“這這這……張玄,你確定我們沒找錯地方?我呢個去這裡真的是物流公司嗎?!”
張玄不搭理我,一個人拎著刀走進了黑暗的樓道。我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他完全無視了旁邊殘破的樓梯,抬手在石灰皮都掉了的牆麵上不知道什麼地方按了幾下,然後,牆上無聲無息滑開了一扇門。
我盯著那憑空出現的隱藏式高精尖電梯目瞪口呆。
這種高科技電梯出現在這裡是穿越了呢,還是穿越了呢……
張玄邁步走了進去,停頓了一下,才抬眼瞄了我一下,那樣子分明是“你不走的話我就上去了”。我連忙跟在後麵上了電梯。
隱藏式門在我們麵前合上了。電梯裡我和張玄一前一後站著,鐵灰色鏡麵門上印出兩張木然的臉。難得的,我的臉居然比真@悶王@玄@張的臉還要僵硬。
現在是晚上九點,我第一次在這麼晚以人類形態出門,奔赴高薪的工作。這一切都是站在我前麵的這個人給我帶來的。
可是看著他高大卻一點也不可靠的背影,我有點不太想感謝他。
在我思維發散的時候,電梯“叮”地一聲停了下來。我瞥了一眼觸摸鍵盤上的顯示數字……哦好吧,這台電梯居然沒有數字!
光滑得手指幾乎點不住的觸摸鍵盤上麵沒有樓層標數,取而代之的是四行篆體漢字。從上到下依次是“明樓”、“乾宇”、“裂闕”和“鬼殿”。現在我們停的樓層,電梯顯示是叫做乾宇的地方。
……這地方整個兒透著一股森森鬼氣。
門無聲地滑開了。展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條黑乎乎的走廊,玻璃罩被打破的燈泡頑強地閃爍著投下昏暗的光。
其實我覺得……如果沒有燈泡的話,說不定這地方看起來反而會好一些。
前麵的張玄感覺到我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來,詢問一樣看著我。
“……悶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介紹工作給我而是來帶我賣器官的?這地方哪裡像個物流公司分明是個黑醫院!我告訴你,粽子的器官和人類可是不能兼容的!”
張玄麵無表情果斷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大概是決定以後再詢問我什麼就去死一死。
走廊儘頭是一扇紅漆都剝落了的破舊木門。張玄伸手按住門把手,依舊不知道在哪裡按了幾下,門被推開了。
當他的身影移開之後,那扇門裡的一切就完全展現在我眼前——
這是一個陷入地麵半米深的大廳,沒有窗戶,但是室內的一切都被天花板內鑲嵌的燈照射得纖毫畢現。橡木地板上麵鋪了斑斕的虎皮地毯,皓白金屬牆壁上掛著高仿或者就是真品的名畫。弧線流暢燈光幽靜植物掩映的吧台、晶瑩剔透的酒架。典雅精致的裝修很大氣。這屋子裡隨處可見各種珍奇寶物,一人多高的琺琅花瓶、翠玉白菜、青銅高腳博山爐、中世紀騎士細劍、一整套的鼻煙壺……東方西方混搭在一起,貼牆擺放著高清巨大壁掛以及音響遊戲套件……這種淩亂到崩潰的混搭簡直讓人無語。
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這個處處不和諧的大廳絕對很、很、很貴!
……悶哥,外麵那條走廊是要有多想不開多惡趣味才搞得和地下醫院一樣啊?!
張玄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一樣,自顧自向裡麵走去。我忐忑地站在門口,看著張揚跋扈的虎皮地毯猶豫著要不要下腳。
“喲,你今天居然會回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我連忙把剛剛邁出一步的腳收了回來。反映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話不是對我說的。
巨大屏幕上不斷閃動的格鬥遊戲畫麵定格在“K.O.”上。地上亂七八糟的手柄遊戲卡帶中間,一個女人懶洋洋地站起來:“張玄,你家小情人終於把你踢了?我早就跟書生他們打賭說你這種木頭撐不過一個月的。哈!果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