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個人住一個房間,猛然和紅搖睡一間房,總是不太踏實。半夜裡偷偷摸摸縮在衛生間裡做日光浴,像極了因為某些個人問題不得不私下解決的猥瑣男……這種奇怪的腦補和每兩個小時起夜一次的頻率下,一直折騰到天亮。展現在眾人麵前的就是一隻一臉菜色骨瘦如柴的國寶。
可是沒人把我當國寶供起來。到這裡為止,再牛逼的車子也沒辦法往山上開了。我們必須步行。作為“力氣大”這一職業被招進來的我自然成了悍馬H1的替代品。
於是你可以看見一坨山一樣的包裹下麵,國寶熊貓慢慢在山路上蠕動,漸漸和眾人距離拉遠……啊,被山吞沒了……
我第三次氣喘如牛地從後麵趕上來的時候,唯一老好人的舒道終於忍不住開口:“任守,你沒問題嗎?看你的樣子……一會兒下去恐怕不太合適吧?需要我幫忙嗎?”
哎喲喂,要幫忙的話,您還是算了吧。看您那慘白的臉色和比我還搖搖欲墜的身板,恐怕過不了多久這堆行李山上麵就要加一個舒妹妹了。
“沒……沒問題!”我揮汗如雨豪邁答道,“不過……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小問題?除了我在車上看到的相機電腦和倉庫一樣的乾糧之外,這裡麵還有什麼?為什麼會這麼沉……”
“啊,也沒什麼。”槍哥聞言轉身,伸出手一個個掰著指頭數,“紅搖的很多藥有腐蝕性和強烈毒性,必須用玻璃瓶裝。舒道的很多儀器經不起顛簸,防震措施要做好。我的重機槍狙擊槍衝鋒槍火箭筒和炸藥有些沉。子彈和照明彈探照燈也不能少……”
他兩隻手手指全掰了下去,又準備從頭再來。
“……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防震措施’‘火箭筒’和‘探照燈’會出現在這裡?!你們是去盜墓不是打仗啊!盜墓不是靠洛陽鏟黑驢蹄子還有手電筒走遍天下麼?!這不科學啊!”
槍哥鄙視地看著我:“你《X吹燈》和《盜墓X記》看多了吧?我們有錢有渠道,有好裝備為什麼還要用那些遊擊隊綠裝?而且黑驢蹄子什麼的……完全沒必要!”
“那遇到僵屍粽子什麼的怎麼辦?”
槍哥無限自豪:“我們有張玄!”
……這種“收禮隻收腦白金!”的理直氣壯態度……我默默看了前方除了人就隻有刀的張玄一眼。
槍哥,你真的沒有覺得我們這種角色很像《X吹燈》中那些半路猝死,然後給主角提供各種撿拾裝備的必死炮灰麼……
跟著這樣一支隊伍,一直身為守法小市民的我表示壓力好大。
進山後又住了一宿。沒有旅館,我們住在村民的家裡。九叔他們雖然住慣了五星級的,可在這裡也不挑剔。槍哥還很熟練地操著陝西方言和當地村民嘮家常。這家夥真的是到哪裡都能吃得開。
一個牙都掉光了的老爺爺拉著我,癟著嘴念叨著什麼。我語言範圍顯然沒槍哥那麼廣泛,即使是陝西話也聽不太懂。求助地看向他。槍哥笑眯眯聽了一會兒,翻譯道:“老先生說你麵善,挺像他十八歲認識的桂花妹子的。”
我:“……”
“老先生還說,桂花那可是他的初戀啊,當初青梅那個竹馬,風花那個雪月……”
“……”
“哎,還說你一看就是有福的人來著,多子多孫多富貴!嘖嘖,這老先生眼力見兒真有問題……”一邊翻譯,槍哥還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泥垢了……”我捂臉,裝作不認識他扭過頭去。
可是那八成老年癡呆的老爺爺還死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沒有槍哥翻譯,我隻能敷衍著說:“好了好了,爺爺,我不叫桂花,人家閨名菊花來著。我有男人了!瞅見那邊那個語言障礙表情障礙的小哥了沒?那就是!”
老爺爺不依,我萬般無奈地任他絮叨。從那冒風的嘴裡辨認著字句。半晌才聽見他重複的話:
“……彆上山!這座山……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