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瞬間。
在角落裡燃燒的那具白骨忽然從身體各處騰起了一團團火焰,噴射狀向外爆裂開,一眼看上去,就像有人把這具白骨當成了某奇葩島國,在上麵投射了無數顆原子彈,美麗的蘑菇雲正在冉冉升騰。
今天天氣陰沉沉得一看就像要鬨鬼,我們天門幼兒園在大班班長九叔的帶領下進行了一次愉快的郊遊,九叔帶我們參觀了核實彈實驗現場,真開心!
“這種時候你寫什麼小學生日記啊!”紅搖咆哮著,“彆發呆了,快點過來!”
紅搖一把扯住進入習慣性發散思維的我,向後一退。與此同時,一個身影已經閃了過去。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九叔的速度也會這麼快,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樣,迅速閃到了牆角,從包裹裡摸出一樣東西,又瞬間回到了我們身前,手一抖,把那東西抖開——那是一塊很大的厚重布料——擋住了噴向我們的火焰。整個過程不過一秒多鐘時間。
“槍兵!沒事吧?”九叔回頭,嚴厲問著。
“小Case。”槍哥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臂,儘管他的動作極為迅捷,可是畢竟是他離火焰最近,他伸手擋了一下,胳膊上仍然被燎到一片。然而,當我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那並不是一片燒傷,而是——和我的手指一樣的情況,血肉在迅速被腐蝕消失。
槍哥的情況沒我那麼嚴重。他果斷用刀狠狠刮了一下,削去一大片皮肉,其動作之迅猛表情之若無其事簡直好像那條胳膊不是他自己的。
“果然不痛。”槍哥盯著自己的胳膊,點評道,“挺有意思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重口味……”瞅著那片血淋淋,我作嘔回頭,“你以為你是關公嗎?!還現場上演刮骨療毒!這到底怎麼搞的?!槍哥你不是說不會爆炸嗎!你個水貨!”
“不……咳!不是……”舒道簡直像是一秒鐘都無法忍受這樣灼熱濃煙熏烤的地方,他劇烈咳嗽著。然而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忘解說任務。
“不是爆炸。”九叔冷靜接過話頭,“是那些孢子群——它們很輕,比灰塵都要輕很多。那具白骨上的毒好像有很強的揮發性,在熱氣蒸烤下揮發得更加迅速,孢子直接在空氣中爆發性繁殖,形成了火焰群。不要被火焰碰到,它會直接在你身上繁殖的。”
“這下子情況更糟糕了,”九叔淡定態抬手看了看手表,“空氣迅速減少,必須立刻出去。我們大概隻有……十五分鐘。”
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慌張,好像剛才的一刹那失措隻是錯覺一樣。
“十五分鐘夠乾神馬啊啊啊!!!”我原地抓狂亂走,“嗚嗚嗚我要看著你們被燒死了!”
“相信我,很快你就會來陪我們的。”槍哥陰惻惻說道,“食肉菌吃你的肉的速度好像比你生長的速度快不是嗎?”
槍哥你不要這麼狠行嗎!我連抓狂亂走都做不到了,因為我的腿……它軟的抖都抖不起來了。
我本來以為九叔大手一揮抖出來的布,就算不是傳說中的混天綾神器紅肚兜,也至少是個科學的燒不爛。可事實證明九叔不是Jump英雄,那塊布它……就像我曾經的勇氣,隻雄起了那麼一刹那,很快就萎掉了……
燒著之後,九叔已經無法拿在手裡用這塊布阻擋火勢,他眉峰都不皺一下,一手把布甩了出去,幾乎是同時,另一隻手以驚人的速度甩出四把飛刀,奪地一聲,把布的四個角釘到了土壁上,擋住了噴射狀的火焰。
“隻能撐五分鐘,快點!”九叔厲聲喝道。
天門的人都是一群瘋子。
他們從不懼怕危險。他們最愛迎接挑戰。哪怕麵臨死亡的威脅,他們也不會害怕。
火光映在他們臉上,但是包括最孱弱的舒道在內,沒有一個人流露出哪怕一點的動搖懼色。跳動的光影裡,刻畫著一張張生動至極的臉,火焰的豔色在臉上塗抹著生命最熱烈蓬勃的色彩。
炸藥無法使用,土壤是食肉菌,無路可逃。他們慢慢後退著,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沉著和堅定。
……該死的,能不能不要總襯得我很懦弱很沒用啊我會被所有讀者集體鄙視唾罵的!
“任守,你乾什麼!”槍哥在我後麵吼道,“你瘋了?那是火!”
“……我知道!”拚命扯著被九叔釘住的燃燒的布的我喊著,“我不會死!我用它幫你們把火熄滅,你們趕快想辦法逃出去!反正……反正我已經是粽子了,我死不掉的!”
“你腦子真的被卡車撞壞了嗎?!”紅搖跳腳大吼,“就算是粽子,你……你不疼嗎?!”
好不容易把布扯了下來,火舌舔在手上,因為痛覺比常人低了很多,我並不覺得太痛。但是我依然聞到了烤肉的味道……
“賜予我力量吧!我是會噴火的葫蘆五娃……還是四娃來著?”我大吼一聲,就要衝出去。
“白癡,回來!”
一隻手從後麵拉住了我的領子,把我拽了回去。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那人還是做到了。
張玄卑鄙地利用了他的身高,把我拎在半空中,我像一隻烏龜一樣被提著殼四腳揮舞。張玄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用一種小言男主般的深情動作……一根根把我被孢子火焰噴上的手指削去。
這種認真的動作和恐怖的動作實質構成了種無法形容的淒厲對比,簡直讓我吐槽不能。
他冷冰冰地說:“你出去乾什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