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我、張玄、槍哥三個人排排坐在警察局裡麵,每個人前麵擺了一個果果(喂)。
我歎了口氣,拿起前麵的蘋果愁眉苦臉看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是效仿他們兩個吃掉算了。反正無論我再怎麼堅持,也改變不了現在排排坐吃果果的掉節操局麵了……
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著我們三個人咀嚼的單調聲音,這種安靜反襯得外麵的吵鬨聲格外響亮。我幾乎能腦補出那個有著熊的身材也有著熊的性格的大漢一把鼻涕一把淚拖著警察叔叔哭訴的樣子。
“就是她!那裡麵那個女的!她是個怪物啊!我親眼看見的!她沒有頭發,沒有眼皮,臉上的乾皮下麵直接是人頭骨……她,她的眼睛還是方的!”
我扯扯頭發,摸摸臉摸摸腦袋,又對著玻璃仔細看了看眼睛,確定他說的不是我之後繼續淡定啃蘋果。
“不是?!警察先生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熊漢子難以置信地喊起來,“明明……她看起來就不像個人啊!哪個女的穿衣服都不露胸不露背露腿的?!哪個女的胸平得和男人一樣啊!”
我卡擦一聲清脆地咬斷了蘋果核。袖子一卷站起來就準備衝出去滅了他。槍哥眼疾手快把我按到凳子上。
“靠……彆攔我!他什麼意思啊?這個世界不給平胸一族活路了嗎?平胸和死了有什麼關係,我活著的時候就這樣,我平胸我驕傲,我為□□省布料!我還沒吐槽他胸前兩塊肉要到C了呢!”
槍哥很勉強地和我的怪力作鬥爭,一邊苦口婆心安慰我:“冷靜……任守你冷靜點。彆跟那種家夥一般見識啊,這裡是警察局,就算他不小心說了實話你也要冷靜點!”
不得不說,作為轉移仇恨的專家,槍哥實在是太成功了。我很快放棄了出門毆打熊漢子,就在警察局問訊室裡麵,我和槍哥塵土飛揚地打了起來。張玄一直全程冷靜觀摩,順便吃完了我們兩個放在桌子上的蘋果。
“靠,不打了不打了。”槍哥把我推到一邊,嚷道,“這可是局子裡,沒事也要打出事來了!任守你清醒點,你怎麼了?從剛才就一直大姨媽在側血滿堂的樣子,你忘帶超薄防滲了?”
我抬了抬頭,發現連張玄也在看著我,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在目不轉睛看著我,左眼寫著“快”,右眼寫著“說”。
我從地上爬起來,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表情嚴肅:“我在那個窯子裡看到了很可怕的一件事。”
“那不是窯子……算了,你看到了什麼?我聽說裡麵發生了命案,你看到屍體了嗎?”槍哥問。
“沒。”我搖了搖頭,“更糟糕,我看到了一個按說應該不認識我的帥哥,他還衝我笑了笑。”
“……能看上你的陌生帥哥?那的確挺可怕的……”
“我認識他。”我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裡有一點顫抖,“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帥哥,應該是個死人。”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人群中那慌亂的一幕幕再次清晰浮現在我眼前。那個穿著白T恤牛仔褲的乾淨青年,清秀柔和的眉眼,還有最後臨走前他朝我露出的微笑……太清晰了,儘管隻是轉瞬即逝,可那個人的影像就像是刻進了我的腦子一樣,一直不斷在眼前回放。
“那個人,你們其實也應該認識。”我慢慢地說,“還記得小月氏祭壇壁畫上的那個帥哥嗎?雖然服裝打扮完全不同,可那個人的臉……和壁畫上的人,一模一樣。”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槍哥和張玄都在看著我。他們好像是想從我臉上找到妄想症的痕跡,可我的表情從頭到尾都很嚴肅。
“哈哈哈。”槍哥乾巴巴笑了兩聲,“任守,你在講鬼故事找存在感嗎?這故事一點都不恐怖,當然當笑話聽還不錯……”
“問題是我沒有在說笑話!”我煩躁地扒拉扒拉頭發,“我也希望這是個笑話,可……可我好像真的看見他了!怎麼搞的!那壁畫上的人這麼快就轉世重生又注射生長素變得那麼大了嗎?”
這下,連槍哥也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張玄忽然說,“那裡,一直都沒有人啊。”
我們兩個刷的扭頭看他。張玄一派嚴肅狀:“那個地方是空的啊。”
我盯了他一會兒,覺得雞皮疙瘩沿著尾椎骨爬上來,最終占領了我全身每一個角落。
“槍哥啊,咱們能再打一架嗎?”我牙齒打顫,“我覺得有點冷……而且也能讓我們在正氣最足雄壯威武的人民警察這裡多呆一會兒不是麼……”
他不搭理我,這壞家夥就沒有一次遂了我的意的。
外間忽然傳來一聲大吼:“我說不是就不是!我們現在已經很忙了你這家夥趕快滾出去!”
問訊室的門開了,又啪地一聲關上了。一開一關的間隙裡,我看到外麵熊一樣的漢子咬著衣角眼淚汪汪看著裡麵的樣子,好像看到我了,他嚇得一個哆嗦,身後席卷起一陣狂風,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