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隱瞞的。”我揉了揉太陽穴,“隻是……你們懂的,有些東西說起來就很惡心。乾脆當不存在好了。”
舒道理解地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張玄:“這麼說,是張玄拿走了可能是控製阿守的那顆珠子?張玄,你沒有提過這件事情,現在它還在你手裡嗎?”
張玄搖了搖頭。
“你問他是白問嘛。”我搖了搖頭,“這家夥自己都能走丟,何況那麼一顆根本占不了多少腦容量的珠子。肯定早不知道被他丟在哪個時光的角落裡了。”
“不。”張玄卻說道,“沒丟。它消失了。”
我們一起看著他。
張玄垂著眼睫,好像是在回憶:“在我手上,消失掉的。我沒帶回去。路上就不見了。”
“弄丟了就不要找借口嘛。”我冷汗,“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樣子,不會怪你的。”
“沒丟。”張玄抬頭看我,“真的,消失了。”
“消失了……”舒道喃喃著,“能夠消失,能夠控製一個人的行動甚至思想,這到底是什麼?”
“管他是什麼,”槍哥聳肩,“反正最關鍵的東西已經被張玄弄丟了。線索全斷了。”
在某些問題上,槍哥和我的意見驚人地一致。
“並沒有。”舒道搖頭,“阿守,你形容的那個墓穴,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熟悉?
我活著的時候是一個工科生,曆史政治爛得拾都拾不起來。從事的唯一和“文藝”沾邊的活動,大概就是看看相聲之類的……不過,好歹在天門呆了這麼久,我也受到了一星半點的熏陶。
地下河。奇怪的液體。漂浮在液體上的棺槨。還有棺材裡趾高氣昂的身為皇帝的老粽子。這些其實,並不是很難連起來。
我蹙眉:“我記得有一段日子……舒道喜歡在早讀的時候大聲朗誦《史記》。吵得我睡不著覺的時候,我好像聽到過類似的東西?依山為陵,以水銀為百川江海,以明珠為日月星辰……傲慢自大窮奢極欲,等等,那個老粽子給我起名叫禽獸,他該不會是……”
我刷的抬頭,神情激動:“秦始皇!舒道!我呆的那個地方,八成就是傳說中的秦始皇地宮!臥槽,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這個暴君!”
我激動地跳起來,原地暴躁地走來走去:“全對上了,那些機關,那該死的皇帝語氣,還有那拚命把活人的東西堆到自己的死人家裡的猥瑣氣質!就是他!”
我猛地停頓,轉身握拳,咬牙切齒地說:“秦皇陵在山西對吧?我們這就去平了它!”
舒道扶額:“是陝西不是山西……算了,阿守你能想到這個進步已經很大了。不過我們沒必要去了。”
“沒必要?”我疑惑,“為什麼!你們難道覺得他做的對嗎?!”
“因為已經被發掘過了。”舒道靜靜地說,“在五年前的時候,國家斥資上千萬,發掘了這個號稱最舉世無雙的陵墓。而那個時候,你應該還在地下。”
“什麼!!!”我大吼了一聲,幾乎吐血。
這個世界上最崩潰的事情,大概就是你剛想起來自己的仇人是誰,結果就得知,你的仇人已經連墳都被彆人扒過了……
“這不可能!要是被挖過了,為什麼他們沒有把我挖出來!”我情緒不穩地喊著,我在地下等了那麼多年,到最後也隻等來一個人。要是國家提前把我挖出來,就算當試驗品我也願意!
“他們在那座陵墓裡發現了不少陪葬,也有傳說中的水銀河川明珠穹頂。好像一切都與史書記載相似。但是……他們並沒有發現秦始皇的屍體。”舒道沉思著,“這個陵墓的規模比想象中要小很多,陪葬品的數量和價值也完全沒有記載中那麼豐厚。這件事情當時震驚了不少人,最後,因為缺乏線索,不得不草草收尾。聽到你的話,我推測……”
舒道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閃閃發亮:“說不定,真正的秦皇陵另有所在!”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這次,激動得走來走去的人成了舒道。
“儘管史冊上的記載,秦皇陵位於驪山。可是我們又怎麼知道,驪山的那個不過是個疑塚?棺槨裡的屍骨雖然身穿龍袍,可是從很多地方的科研結果都能看出來,那個人也許並不是秦始皇。更何況,陵墓的規模太小,陪葬品太少,和始皇帝豪奢的記載並不相符。我從前就在懷疑,現在聽了你的話……說不定,你呆的那個地方就是真正的秦皇陵!阿守,對不對!”
我傻傻看著他,下意識張嘴:“對……”
“能控製人的思想動作的紅色珠子,龐大的地下陵墓,秦皇陵……我一定會找到的!在我死之前,這是我能看到的最恢宏的曆史!”
舒道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隻是紅搖的表情卻有些不太高興。她看了舒道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到最後卻隱忍了下來。
舒道說了一句他要去查資料,便旋風一樣衝了出去。
槍哥一直低頭坐在我旁邊,等到我伸了個懶腰準備去睡覺的時候,他忽然抬頭笑起來。是那種一貫的陽光爽朗的笑。他說:“任守,我發現你是個好姑娘。”
“啊?”
“你看,張玄追你,一分錢沒有花,說了幾句話就哄到手了。這麼廉價的好姑娘,去哪裡找啊。”槍哥搖頭歎息。
在我把茶杯砸到他腦袋上之前,槍哥身子一閃敏捷地躥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