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十點多睜開眼睛,因為發現自己在不熟悉的床上而驚了一下,緊接著發現摟著自己的還是那個熟悉的人,於是翻了個身安心繼續睡覺。
早上十二點多回籠覺結束,迷迷糊糊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準備拉起來一起去覓食。張小玄毛茸茸的腦袋在我頸窩裡蹭了蹭,同樣迷迷糊糊抬頭撅嘴要親親。我揉著眼睛習慣性貼上去“啵”了一個,驟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於是毫不猶豫扯開他身上的被子,先跑下床拉開門,然後跑回來毫不猶豫一腳把他踢出去。接著跑過去,居高臨下冷冷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沒回神的張小玄,啪地把門關上。
動作難度係數,滿分。動作完美程度,滿分!
我站在房間中央叉腰大笑。哈哈!讓你昨天晚上丟下□□焚身的咱們兩個人,蒼離算什麼,你敢這麼大早上把張小玄丟出去嗎?!
正在笑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槍哥的聲音。他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說道:“喲,張玄,這大中午的好興致啊,在走廊上遛鳥!我看看……嘖嘖,看著形狀和色澤實在是隻好鳥!”
無論是語調還是內容都從頭到尾充滿了猥瑣氣息。
……呃!我好像忘了什麼!
我火速衝回床邊,抓起床上的小毛毯,又火速衝回去拉開門,把毛毯往同時抬頭的兩個人麵前一丟,再次啪地關門!
這一次外麵靜了很久。我實在沒忍住,偷偷從貓眼往外看。槍哥一臉吃錯藥的表情摸著下巴,半天才愣愣問道:“我……我沒看錯吧?剛才開門那個……是任守?”
張玄默默站起來,比劃了一下,用小毛毯堪堪圍住重點部位,重新恢複了冷豔高貴的氣質。他站在原地藐視地看了一眼槍哥,冷冷道:“要你管。”然後邁著兩條長腿,施施然就那麼走遠了。
“為什麼不讓我管?喂喂!她怎麼在你房間裡?還有你們兩個怎麼都沒穿衣服?張玄你終於對異種族下手了嗎你怎麼這麼禽獸啊混蛋!”
槍哥的慘叫連綿不絕回蕩在走廊上。好在這個時候是中午,大家都在下麵吃午飯。不然的話,這個白癡一定會引來無數八卦群眾圍觀的。
他們走出很遠之後,我才背對著門慢慢蹲下去,捂著早就燙得不像樣子的臉,低聲罵了一句:“臥槽!”
鑒於張小玄認錯態度良好,當天中午從他的飯碗裡挑出了最好的一塊肉丟給我,我也就寬宏大量地沒有繼續計較那天夜裡的事件了。於是第二天我們又很快和好,手拉手步入小黑屋開始刷情義值。我沒花多久就在熟悉的人肉抱枕旁邊進入了夢鄉。
睡著之後,我又開始做夢。隻是這次沒了什麼心理出軌的擔憂,周圍是黑暗和腐朽的死亡。那個冰冷而惡意的聲音一直在我腦中回響。清晰得像是現實的夢,我開始重溫那風雨交加的四十年。我殺的第一個人,去的第一個墓,第一次被機關刺穿身體,第一次被老粽子懲罰……那些東西一一襲來,直到我慘叫著醒過來,我發現自己竟然又在外麵,而張玄正氣喘籲籲抓著我的胳膊,好像在阻止我做什麼。
他沒說什麼,看見我醒了,就把我抱了回去,他的手拍著我的背,直到我睡著為止。
第二天,我從噩夢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天門廢墟區的邊緣。
第三天,我發現已經到了市區裡,張玄正在阻止我迷迷糊糊準備往噴泉池裡麵跳。他完全不顧周圍人的怪異目光,抱起一身濕噠噠睡衣的我就衝了回去。
一路上的沉默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滋長。我看著自己耷拉在張玄胸前晃著的手。忽然問道:“張玄,我這幾天是不是一直在夢遊?”
“……”
“我是不是一天比一天走得遠,在夢裡力氣很大,你攔都攔不住我?”
“……”
“還有……第一天你找到我的時候,那個人,其實也是我自己殺的對不對?張小玄,你告訴我啊。”
他始終沒有回答,隻是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我的聲音控製不住地一次比一次高,到最後已經有了顫音。
張玄忽然停住了腳步,他緊緊抱著我,隔著一層衣服貼著我的身體,竟然在發抖。
“我們回去吧。”張玄低頭親了親我的嘴唇,離開不過片刻就又一次貼上來,“我們回去一趟,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很快就回來,然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給媽媽換墓碑。”
“回去?”我提高了聲音,“回哪裡?而且……為什麼是‘我們回去’?張玄,你……”
張玄低頭,過了很久才抬起頭看著我,目光裡麵有種淡淡的悲哀:“去黃金城,回秦皇陵。”
“你……”
“諾諾,我見過你。在秦皇陵。”
我猛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張玄正幽幽看著我,我定了定神,打了個“讀張小玄顏文字4.0版”的補丁,又更加仔細地看過去,結果發現……
呃,他為什麼不是在開玩笑!
“我見過你,諾諾。很久之前就見過你了。”他的語速很快,“可是我喜歡的人隻是你。不管你知道了什麼,我真的隻喜歡你。”
張玄從來沒告白過,隻是這時候聽到他的告白,我卻不怎麼能高興起來。
“你見過我……”我低聲咀嚼著這四個字,“那麼,為什麼不說呢?還說什麼‘不管我知道了什麼’,你到底瞞了我多少東西,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會跑的。諾諾……彆問了好不好?我會告訴你的。隻不過現在不能說。如果你知道的話,真的會跑的……”他幾乎是哀求地看著我,輕輕搖晃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