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閉著眼睛說道:“隻是視覺上的戲法罷了。這裡一共有四個房間,從童子手中所拿的東西可以推測,四個房間分彆代表了權利、禮樂、文書、軍兵。之所以覺得我們走的是直線,是因為上麵鏡子的原因。出去的路就在棺槨之中。”
張玄連珠炮一樣快速吐出一段話,我還沒來得及凝聚起六級聽力的注意力仔細聽,他就已經說完了。冷場片刻,他睜開眼睛,一副“我都已經說完了你們怎麼不鼓掌”的無辜表情看著我們。
元芳……我隻問你意見,沒讓你把狄大人的工作也一起做了啊……
蒼離忽然恍然大悟一樣輕輕敲了敲頭:“原來是鏡子!”
他走到棺槨上方的鏡子下麵,抬頭看了看,然後笑起來:“原來如此……你們看,這麵鏡子擺放的角度很巧,特意映照出我們來的時候的路,甚至能一直看到那一間墓室之中的棺槨,就給了我們一種這是直線的錯覺。同樣,下一間墓室之中的鏡子也是如此。其實每麵鏡子擺放的位置都略有偏差,正好能看到上一間墓室的情況。加上這一路點起的長明燈,就很容易給我們造成一種視覺錯覺,走了彎路還以為是直路。”
蒼離歡快地轉過身:“特意做了這麼複雜的計算,這些鏡子隻是為了掩飾各個房間的細微不同。我們隻要從這幾個房間著手,一定能找到進去的路!”
張玄看了他一眼,一臉“這還需要說明嗎有什麼好驕傲的”奇怪表情。
槍哥看了一會兒,忽然捂著嘴小聲對我說:“喂,任守,你有沒有覺得張玄有點不對勁?”
我也捂著嘴小聲說回去:“發現了啊。我覺得我家張小玄到了這裡,好像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智商一下子變高了!”
“是麼?我怎麼覺得他變得越發欠打了?他真的不是被九叔附體了嗎?”
“……這個時候就彆講鬼故事了行嗎……”
“道路在棺槨之中……”九叔摸著下巴,沉吟道,“那麼,究竟在哪裡?四個房間,四個棺槨。張玄,你還發現了哪些線索?”
張玄搖頭。重新恢複了沉默,他呆呆盯著墓頂,好像恢複了神遊的狀態。
張玄說過,不能開棺。可是現在他又說,道路在棺材裡麵。這兩個矛盾的推理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解決的難題——坑爹的高考四選一……
其實在我看來,這種題目一般都是無解的,另外張玄提出的建議我們從古到今都是習慣性忽略的。可是九叔不知怎麼回事,好像忽然覺得張玄口中的每一個字都無比靠譜。居然很認真地在思索這道選擇題。連帶著整隊的氣氛都凝重起來。
蒼離效仿著九叔的動作,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扶著旁邊的棺材板,蒼白修長的手指在蓋子上篤篤敲著:“權力、禮樂、文書,軍工……他會把入口設在哪裡?如果真的是秦始皇的話,那麼一定是……”
蒼離的推理還沒進行到開頭,寂靜的墓室裡忽然傳來了壓抑的沙沙聲。
那聲音不大,卻很刺耳,像是有個被關在棺材裡的人從裡麵抓撓著棺材板,也像是他呆的太久無聊了,於是在裡麵摩擦塑料泡沫的聲音。我們的目光一起落到墓室邊緣的棺槨,以及依舊一臉無知靠著棺材的蒼離身上。
“咦?”蒼離愣了一下,然後好像剛剛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若無其事把手從棺材上拿開,笑了笑:“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你無辜個P啊!這時候是可以用手滑解釋的嗎?!手滑死了一萬次啊混蛋!!!
我們集體黑線的同時,棺材裡撓板子的聲音好像頓了一下,然後,裡麵那位好像也終於容忍不了這個理由了,本來緩慢營造恐怖氣氛的心情蕩然無存,一個東西驟然衝破了棺材和重槨,猛地從裡麵站了起來。
蒼離還是一副抱歉笑著的表情,麵對著跳出來的怪物還帶著點“啊呀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的欠揍驚訝——是的,怪物,我沒辦法用粽子來稱呼他。因為我們粽子界的前輩後輩們,就算死了也絕對保持著人形,決不能容忍出現了兩個腦袋三根手臂手臂上還帶著螳螂鐮刀一樣的玩意兒的孽種存在!
那個東西簡直不像是在棺材裡呆了幾千年的,它一身新鮮的血糊糊不說,動作也絕對不符合上千年的老年人平靜心態,用他胳膊上的鐮刀,照著蒼離的脖子就割了下來。
我們這次出來,已經刨掉了武力值最不過關的紅搖和舒道,剩下的人幾乎個個都是擁有強悍戰鬥本能的人。刹那間,槍哥的子彈,張玄的刀,我的拳頭和九叔的匕首已經同時襲向了那個醜到惡心的怪物。隻是蒼離距離棺材實在是太近了,他一臉裝出來的“救救我啊怎麼辦”的崩潰表情,同時那雙蒼白柔弱的手已經摸到了旁邊童女的手上。
我們現在所在的墓室正好是最初下來的那個,男童捧璽女童拿劍。蒼離右手輕輕一抖,那把在女孩屍體手上拿著的劍就已經脫鞘而出。他用和自己臉上的驚恐表情絕對不相符的速度揮劍橫斬。那把劍在地下放了幾千年,沒有鏽光就已經是萬幸了,可是蒼離就拿著那個破鐵條,一劍砍下了怪物的鐮刀爪子!
怪物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斷口處噴濺而出的血流的到處都是。蒼離害怕地叫了一聲:“啊,好臟!”一邊毫不猶豫反手出劍,手腕輕抖,直接把怪物脖子上兩顆腦袋一下子割了下來。然後他很嫌棄地用劍搡了一把,失去了一隻手臂兩個腦袋的怪物轟然倒地。
“太過分了!”蒼離驚魂未定地說,“你們……你們居然都不來幫我!我死了怎麼辦!”
在一邊保持著出刀姿勢很久的張玄默默收回了長冥,順便幫我按上了張了太久酸掉了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