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吃飯,內急卻忍不得。
隻是自幼的教養深入骨髓,要讓他在房中隨意方便也做不到。
就在謝大夫問第五次後,麵色憋得發青,額頭都滲出汗的謝珩咬牙,“可。”
待他好全,再好好與這刁民好好算賬!
宋大夫見他真的答應,趕緊回屋拿早已經寫好的婚書來給他簽。
謝珩盯著那張婚書看了片刻,拿著毛筆在右下腳署名“宋桃夭”的名字旁簽下“謝三郎”三個大字。
才擱下筆,宋大夫就貼心遞來印泥,“勞煩先生按個手印。”
這謝三郎一看就不是正經名字,哪有印泥來得妥當。
謝珩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手準備,盯著血紅的印泥看了許久,屈辱地在“謝三郎”三個字上麵按下手印。
由於氣得發顫,胭脂色的印泥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印子,將兩人的名字緊緊連在一起。
宋桃夭在前,謝三郎在後。
這樁男方入贅到女方家裡做女婿的婚約便契成了。
宋大夫瞧著這紙婚書,隻覺得這段日子壓在心底的大石頭終於搬開,越看謝珩越滿意,連忙把四輪車推過來,溫和道:“來,我扶謝先生去如廁。”
謝珩才坐下,他又道:“有一件事我還要拜托先生。”
謝珩冷眼看著眼前的“老實人”,想要看看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宋大夫後退一步,鄭重向他一揖到地,懇求:“我那兒媳婦小時候磕壞了腦子,人特彆死心眼,今兒這事萬望先生不要告訴她!”
*
並不知自己已有贅婿的桃夭跟蓮生娘這會兒已經到了趙仲和在城裡買的屋子裡。
趙仲和的婆姨鐘氏這次是第二次生產,還在坐月子。
蓮生娘坐了片刻就拉著張氏去街市買東西。
趙氏見她竟然買了龍鳳蠟燭等大婚用的東西,不動聲色問:“家裡誰要成婚?”
“還能有誰?”蓮生娘笑,“我家那口子說上次蓮生跟桃夭的婚事兒沒有好好操辦,這次再補一回,請村裡的人來吃喜酒。”
張氏聽得糊塗,以為她瘋病發作,也不敢攔著她,陪著她買了一路。
回去後,留下來幫著照顧孩子的桃夭看著車裡堆滿的成婚用品震驚不已。但是她想起宋大夫的囑咐,也不敢多問。
張氏心裡就跟爬了螞蟻似的,囑咐仆婦照顧鐘氏,非跟著一塊回村。
到宋家以後,她把宋大夫拉到一旁詢問:“桃夭要嫁人,是哪家的郎君?”
“是入贅。”宋大夫從懷裡掏出那張還熱乎的婚書遞給張氏。
張氏半信半疑地接過來一看,果然是一張入贅的婚書,驚訝,“謝三郎是誰?哪個村的?”
謝可是國姓,這十裡八鄉但凡姓謝,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宋大夫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院子裡忙活的桃夭跟蓮生娘,把自己如何逼著謝珩立下婚書的事兒說了一遍,末了,歎息,“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我看我也活不久了……”說著說著眼淚都滾出來。
他做下這樣的事兒,張氏身為裡正的妻子,按理來說不該包庇,可他一家大小實在可憐。再說,若不是桃夭,那人說不定早就死了。
張氏歎氣,“就當他是報恩了。等桃夭生了孩子,說不定那人心一軟,就不生氣了。”
“我也這樣想。”
宋大夫這時把桃夭招呼過來,指著東屋道:“謝先生說想要留下來給你做贅婿。”
桃夭一聽便怔住。
先生那樣舉世無雙的風流人物,竟然要給她一個寡婦做贅婿!
她有些難以置信,“阿耶是不是聽錯了,咱們家那麼窮……”
謝大夫心虛,“婚書都簽了,那還能有假?先生說很喜歡你,不介意咱們家窮。”
桃夭更驚訝了。
先生喜歡她?
她怎麼沒有瞧出來?
自那日受傷後,先生看她的眼神便奇怪得很,見著她連話都不願意說了。
先生定是覺得她又蠢又笨,又怎麼會給她做贅婿?
可婚書卻是真的。
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桃夭想去問一問謝珩,走到門口又有些情怯,猶豫再三,才慢吞吞走進去,
謝珩這時抬起眼睫看她一眼。
桃夭本想問問他是否真願意給自己做贅婿,話到嘴邊換了個說法,“先生真願意與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