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 兩道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驟然相接……(1 / 2)

不可能。

她肯定還在做夢。

她剛穿進這個世界才幾天?怎麼可能又穿?

定定緩了會兒神,欒哲哲試探著眨了眨眼睛,鏡子裡的褚鑠也眨了眨眼。

欒哲哲:“………………”

真的又穿了?

原本見皇上以從未有過的失態模樣從床上手忙腳亂爬下來又神色詭異地盯著鏡子一動不動,就已經驚得張大嘴巴的多來善,瞧皇上突然又伸手掐自己的大腿,直接倒吸一口冷氣——

皇、皇上這到底怎麼了?

欒哲哲痛的眼淚差點飆出來。

她鬆開手,本能去揉自己剛剛掐疼的地方,揉著揉著,掌心絲滑的觸感讓她突然停了動作,而後怔怔看著自己的手。

她剛剛掐了褚鑠?

哦,還摸他大腿了。

她不乾淨了。

欒哲哲心亂如麻,一點頭緒也無。

好半晌,才在多來善一聲聲擔憂的‘皇上’中回神。

神思恍惚地重新坐回床上,欒哲哲滿腦袋都是問號。

她穿進這個世界有……三天?

滿打滿算也就三天。

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穿成一個慘兮兮背景板小貴人,這就又穿成反派暴君了?

老天是在跟她開玩笑麼?

她哪裡會當什麼皇帝,還是一個五年後會被大男主推翻,萬箭穿心後被大火燒的屍骨無存的暴君。

原還想著等五年後被放出宮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樣一來,她還有什麼盼頭?

花種子和草藥都白采了!

欒哲哲突然生出無儘的沮喪,大腦徹底放空,緊繃的肌肉也登時鬆散,直接攤平倒回柔軟的床上,兩眼空洞地看著金線密織的煙青色賬頂,一動不動。

她這個樣子,把多來善嚇得兩腿都開始打顫。

難不成跟昨日去紫微宮有關?

早些年就聽人說過,那片不乾淨,隻是皇上登基後最厭惡鬼神之說,這些年才沒人敢再說起,昨兒過去那邊,他竟一下沒想起來……

皇上這個樣子,是中邪了麼?

想到這裡,多來善臉更白了,他猶豫半晌,最後還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上前,小小聲道:“皇上,該上朝了。”

上朝?

欒哲哲眼睛都沒眨一下,有氣無力道:“今日不上朝。”

上什麼朝,她一個隻知寒窗苦讀,穿過來前都還沒畢業潛心攻讀學位的學生,從沒關心過國事,也壓根不懂政治,上朝還得看折子罷?她去博物館遊玩時見過,那東西,她更看不懂。

萬一再被當場看穿,把她當成怪物抓起來燒死,豈不更慘?

聽皇上虛弱的嗓音,多來善頓時急了:“皇上莫不是龍體不適?奴才這就去傳太醫。”

說著一邊吩咐人去前朝傳話今日罷朝,一邊又讓人趕緊去傳太醫。

昨日給太後賀壽回來,皇上情緒就很不對勁,今日又這般,這要讓太後知道了,他怕是小命不保!

可萬萬先瞞著慈寧宮那邊!

聽到多來善派人去請太醫,欒哲哲打了個激靈,一骨碌坐起來,急聲道:“不用請太醫,我……朕沒事。”

她現在還什麼都摸不著頭腦,不宜見太多人——多見一個人就多一分露餡的風險。

而且她也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多來善一張胖臉白得像紙,此時大眼睛滿是擔憂地看著她:“皇上龍體不適,不……”

沒等他說完,欒哲哲就打斷道:“……朕隻是有些累,隻想安靜會兒。”

聽著從不解釋自己言行的皇上,突然給了解釋,多來善滿心驚訝,還有一絲歡喜。

皇上這是更把他當自己心腹了呢!

但皇上今日情緒不佳,多來善就算再歡喜激動,也十分懂分寸,沒敢再勸,一迭聲應下後,便示意下麵的人退遠一些,而後恭敬地站那兒守著,沒再發出一絲動靜。

皇上這樣,他哪敢走遠?

作為皇上的心腹,他當然要時刻守著皇上,伺候皇上。

欒哲哲又茫然地坐了會兒,眼風裡突然察覺左邊有什麼東西,抬眼就看到多來善像個雕塑一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站在那。

欒哲哲:“?”

見皇上朝自己看過來,多來善把腰彎得更低了,靜靜等皇上吩咐。

全程一絲聲音都沒發出,看得欒哲哲目瞪口呆——能在暴躁易怒公認最難伺候的皇帝元成帝跟前當差十多年,還做到太監總管位置的人果然不簡單。

意識到這個,欒哲哲警覺起來。

多來善能在褚鑠跟前當差這麼多年,除卻能力外,必然十分忠心,才能得褚鑠如此信任。

昨日,褚鑠突然去那個廢棄的宮殿,身邊跟著的也就隻有多來善一人。

信任程度可見一斑。

於是欒哲哲已經到嘴邊,想要讓多來善派人去禦香宮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的話,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元成帝不近女色,滿朝皆知,昨日壽宴上對後妃的冷淡不喜在場所有人都親眼所見,欒貴人又一直都沒存在感,突然派人去禦香宮查看,行為太過反常,容易引人生疑。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穿走後,欒貴人如今如何了。

不會是……死了罷?

餓死了?然後才會又穿?

一想到這個可能,欒哲哲就忍不住皺眉。

還有比她更倒黴的麼?

不過若是她能選的話,她寧願去當個可能會吃不飽飯的背景板小貴人,也不想當刀懸脖子下場慘不忍睹的反派暴君。

當個小貴人還有盼頭,當個注定了要慘死的暴君,隻有絕望。

虧她昨日回顧全書劇情時還唏噓了一聲元成帝結局太慘,現在看,她才是最慘的那個。

國將不國了,她來當一國之君背鍋了。

她是老天爺安排給褚鑠的替死鬼罷?

越想,欒哲哲越鬱悶。

多來善等了好半晌也沒等到皇上的吩咐,因著今日皇上行為的異常——剛剛居然跟他解釋是太累了才不想上朝,以往皇上哪會兒說那麼多!

難不成皇上突然又轉了性子?

多來善隻猶豫了片刻,便壯著膽子,又冒死問了一句:“皇上可要傳膳?”

皇上身體不適或是心情不好時,總是什麼都不吃。

昨兒午膳沒吃,晚膳也沒怎麼吃,又批了大半夜折子,總是這樣熬著,身子可怎麼受得了。

他正猶豫著怎麼在皇上拒絕傳膳後,勸皇上好歹吃一些,就聽到龍床上一直沉著臉的那位,輕輕嗯了一聲。

多來善:“?”

他是聽錯了麼?

皇上應允傳膳了?

欒哲哲嗯完又加了一句:“傳罷。”

聽到這兩個字,多來善激動地都快要哭出來。

皇上、皇上居然主動要傳膳了!

他欣喜地應了一聲,便快步出去吩咐,兩條短腿邁得極快,生怕走慢了皇上反悔又不吃了。

欒哲哲既不了解褚鑠,也不了解多來善,壓根沒瞧出來哪裡不對勁。

再加上她這會兒腦子還很亂,應對完多來善,便把心思收了回來,更不可能察覺詭異。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呢?

今天能裝病躲過早朝,明天呢?後天呢?五年後呢……

一想到這裡,欒哲哲又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