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褚鑠一直盯著自己的下巴,欒哲哲以為自己下巴是有什麼臟東西,下意識抬手摸了摸。
褚鑠:“……”
他眸色微沉,不著痕跡移開視線。
還挺敏銳。
什麼也沒摸到的欒哲哲,有些莫名其妙。
他總盯著自己看什麼?
就算是因為兩人剛互穿,觀察情況,也不該這麼明目張膽吧?他就這麼自信,自己不會心生貪念,坐主皇帝寶座殺了他,以後自己就能把生殺予奪掌在手心?
要不是手拿劇本知道元成帝的結局,她說不定……算了,就算不知道劇情,她也沒有當皇帝的興趣。
當皇帝那麼累,每天三四點就要起床,還要不停地批折子批折子……這份辛苦,她承受不來,也承擔不起千萬黎民福祉的責任。
萬一再當成個昏君,遺臭萬年,還不如當個知足常樂的小老百姓舒服自在。
見她神思恍惚,明顯在走神,向來憑心聲就能掌控一切的褚鑠,稍稍有些不適應。
大部分時候,他也能從神情中瞧出對方的心思。
但……
欒哲哲有點奇怪,和以往他見過的人都不太一樣,再加上她又頂著自己的臉,他就更拿不準。
這種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覺,讓褚鑠有些煩躁。
他討厭這種感覺。
自從六歲後有了讀心術,他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了,這是比剛剛四肢無力,更讓他難以接受。
眉頭都不自覺蹙起,戾氣更是不受控製攀升。
察覺到身旁人氣場突然變了,欒哲哲心頭有些發緊。
伴君如伴虎,果然是真理。
哪怕這隻虎披了羊皮,骨子裡也都還是一隻猛虎!
這陰晴不定,也太不定了,但轉念一想,他堂堂一國之君落到這般境地,有點脾氣也屬正常
從剛剛短暫的接觸來看,褚鑠也沒有那麼不講道理。
至少他沒像昨日在壽宴上那般突然翻臉,更沒有一見麵就要打殺了她,還跟她平心靜氣交談了好多句,他隻是心思比較深。
總不能讓褚鑠對‘奪’了他皇帝身體的她和顏悅色罷?
可她原本也不想的好麼!
欒哲哲在心裡唏噓一聲,又歎了聲倒黴,便假裝什麼都沒發現,隻扶著人往餐桌走——好心扶他去吃飯,總不能被記恨罷?
等走到餐桌前,身旁人的氣場又緩和了不少。
欒哲哲心道,小暴君自我調節能力還挺強。
打眼掃視一圈,殿內已經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清掃乾淨,多來善辦事能力確實強。
不過……
褚鑠剛剛為什麼要在殿內砸東西呢?
剛剛對話中,瞧著也算理智講道理,月彤又那麼忠心妥帖,肯定不會惹他生氣,他總不能是突然發脾氣罷?
算了。
欒哲哲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打算等會兒私下裡問問月彤。
正盤算著,怎麼順理成章的讓太醫給月彤看診一番,再賞些好吃的……
“皇上!您受傷了?!”
飯菜是多來善親自安排的,傳飯他自然也不會缺席,結果飯菜剛上齊,他正樂嗬嗬地準備回話,一抬頭就看到皇上皺巴巴的衣襟上居然有血跡。
欒哲哲身上穿的是一件紫灰色常服,不是很顯色,再加上流的血量也不是特彆多,不仔細看壓根不明顯,欒哲哲自己並沒有注意到。
但多來善是誰啊,禦前第一總管。
向來以貼心妥帖周全著稱。
他一抬頭就發現了皇上身上的異樣。
“太醫,太醫……”
多來善都沒有遲疑,立馬喊太醫進來給皇上醫治。
聽到多來善的呼喊,欒哲哲這才留意到衣襟上的殷紅血跡。
她臉色也變了,下意識轉頭去看褚鑠。
這塊衣襟是剛剛褚鑠抓的,血跡肯定也是他弄的。
他的手傷了?
哦,不,是她的手傷了。
欒哲哲沒管多來善的擔心還有一臉戚戚匆匆進殿的太醫,直接抓住褚鑠兩隻手,掌心朝上,查看。
聽到多來善熟悉的聒噪聲,褚鑠還沒得及反應,手就被抓住,緊接著就是一聲質問。
“手怎麼受傷了?”
白皙小巧的兩隻手,掌心的血痕和指甲印,瞧著格外觸目驚心。
欒哲哲眉頭立時便擰了起來。
傷口這麼深,這是用了多大力氣?
他是跟自己有仇,還是跟她有仇啊?
欒哲哲一時間弄不清楚褚鑠這麼做,是在自我發泄,還是在懲罰兩人互穿的她。
畢竟他現在的身體是她的。
痛覺他感受,可傷口卻是實打實的在她身上。
欒哲哲神情有些複雜,抬眼看了一臉無所謂的褚鑠的一眼:“不疼?”
傷口這麼深,她看著都疼。
褚鑠還真不覺得有多疼,要說全無感覺,那倒也不是,但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而言,並不值得他分出精神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