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陶嬤嬤聲音越發溫和起來:“像你這等犯官家眷入宮的身份,原本一輩子都是奴籍,但如今,宮裡把你賞賜給秦府,我們秦府可是行善積德的人家,哪怕是家生子,隻要攢夠了錢,就能為自己贖回自由身,這多好啊。”
陶嬤嬤這話說得不假,但實際上,晉國公府世代公侯、鐘鳴鼎食,是長安城裡首屈一指的豪門望族,到了秦玄策這一代,更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便是府裡的奴婢走出去也是極體麵的,鮮少有人願意離去。
隻有阿檀這種傻的,一聽這話,就睜圓了眼睛:“嗯?”
“不多,一百兩,你這樣的丫鬟隻要一百兩銀子就能贖身出去,喏,你算一算,若是粗使丫鬟,你要乾多少年……呃,老婆子我算不來……”
阿檀心裡飛快地盤算了一下:“粗使丫鬟要十幾二十年,二爺房裡的,隻要四五年。”
陶嬤嬤懊惱說得有些少了,麵上卻不動聲色,點頭道:“不錯,況且我們家二爺雖然生性嚴苛,待下人卻是大方,逢年過節各有賞賜,手縫裡漏下來的也儘是白花花的銀子,說不準,還用不了四五年,你就能脫了奴籍,到外麵堂堂正正地做人家的正頭娘子,你可不是心氣高嗎,想想看,這樣可好?”
阿檀怔了半晌,漸漸地歡喜起來,臉蛋都漲得紅撲撲的,小心翼翼地問道:“嬤嬤,您沒騙我吧?”
阿檀尚在繈褓之中,就跟著母親沒入掖庭,她從小到大都是奴婢。
母親安氏也曾是官家夫人,和她說過往昔的清貴和風光,她懵懵懂懂的,從來沒有想過人生會有另外一番境遇。此刻突然聽得陶嬤嬤的話,一時之間,好似一扇緊閉的門打開了,露出外麵截然不同的世界,叫她怦然心動。
“這事情還能騙你?回頭你去府裡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陶嬤嬤見有些火候了,又加了一把柴:“還有一件事情,你母親眼下還在宮中為奴吧,你想不想再見到她?”
阿檀一聽這話,心臟都怦怦地跳得厲害:“嬤嬤有法子可以讓我再見到母親嗎?”
陶嬤嬤用誘惑的語氣道:“我們家二爺,一等公侯、鎮國大將軍、天子重臣,一年中,皇上會有十幾次召見他,你在二爺身邊,把他伺候好了,他高興起來,說不準有朝一日,會順手把你一起帶進宮去,要見你母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真、真的嗎?”阿檀激動得臉蛋通紅,眼睛都亮晶晶的。
“比珍珠還真。”陶嬤嬤一臉正色,說得煞有其事,“我們二爺的名頭,我不信你沒聽過,你自己心裡掂量看看,他是不是有這能耐。”
秦玄策能耐是有的,但若說他會為了一個奴婢去做這個事情,那就是笑話了。陶嬤嬤看著阿檀火熱的眼神,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
阿檀這邊越想越心動,不待陶嬤嬤再攛掇兩句,她已經果斷地道:“多謝嬤嬤提點,我如今知道了,在二爺房裡當差是極好的,二爺再凶我也不怕了,我能忍住。”
陶嬤嬤“呸”了一聲:“你口氣倒大,你能忍,我們二爺還不能忍,你方才也聽見了,二爺叫把你轟出去呢,你好好想想,該怎麼使出手段,去討二爺歡心,求他不要厭棄你。”
阿檀扭捏了一下,小小聲地道:“我很能乾的,二爺不可能不喜歡,待我露點本事出來,包管叫他滿意,嬤嬤您儘管放心好了。”
謔,這彎子轉得也太快了,方才還怯生生的,這會兒又沒羞沒臊起來。
陶嬤嬤又嫌棄她:“我可提醒你,二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地道,“遠的不說,近的,這府裡就有一個嬌滴滴的表姑娘,也是貌美如花,二爺可從來沒搭理過人家,你彆自己先輕狂起來,所謂驕兵必敗,這要不得。”
“嗯?”阿檀覺得她有時候聽不懂陶嬤嬤的話,但她腦子天生比較簡單,想不通的事情很快就放棄了,轉而認真地保證道,“那必然是表姑娘的本事沒有學到家,不合二爺胃口,我不一樣的,我有天分、又肯用功,宮裡的幾個師傅都誇過我,學得特彆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無論什麼口味,我都能伺候得妥妥帖帖。”
陶嬤嬤震驚了:“宮裡……還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