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逃跑下 “小姑姑裙下流了很多血。……(2 / 2)

帝王的語氣驀地重重壓下,似是僅剩的耐心耗到極點,獨孤凜怒喝道:“說!明斟雪她身在何處!”

院中老弱婦孺儘五體投地,連聲求著“饒命”,檀溪四肢顫抖不止,卻還是咬著牙,隱忍道:“臣婦不知!”

她要儘可能地拖延時間,幫明斟雪他們搶奪到更多的生機。

檀溪早在決定將明斟雪送走的那刻起,便做出了豁出一切的打算。

包括她的性命。

獨孤凜怒了,反手自禁軍劍鞘中抽出一把利劍,指向檀溪的頭顱。

“好,好,難怪明斟雪她敢對孤冷言相向,原是明家人都有如此血性。”

檀溪緊緊合上雙眼,下定決心抵死不言。

劍刃削至婦人的頸側,獨孤凜堪堪停了手。

一個念頭不合時宜地劃過他的腦海。

他不能再傷害她的親人了。

可惡,明明是明斟雪屢次私逃有錯在先,為何自己要時刻顧及她的感受!

獨孤凜眉頭緊擰,燥鬱至極。

“報!!”暗衛首領藏風策馬疾馳而來,翻身下馬跪拜在帝王麵前:“稟陛下,屬下已追蹤到皇後娘娘的蹤跡,現下那輛馬車已離都不足十裡。”

檀溪聞言猛然抬起頭,蒼白的唇止不住哆嗦。

獨孤凜含怒冷冷瞥了她一眼,將劍扔回禁軍手中,急不可待便要上馬去追。

“陛下——”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悲鳴,獨孤凜轉身,隻見明斟雪的長嫂跪在地上淚流滿麵,痛聲道:“今日之事是臣婦一人所為,與我檀氏無關。臣婦願以死謝罪,隻求陛下放過舍妹。”

末了,她緩緩起身朝禁軍隊伍走來,語調淒婉,似是在為明斟雪求情,又似是在勸說獨孤凜:

“斟兒她,已經夠苦的了,是明氏對不住她。望陛下,能善待舍妹——”

“攔住她!!!”獨孤凜暴喝一聲,禁軍匆忙去攔。

為時已晚,檀溪已經撞上了那柄鋒利的長劍,血濺三尺。

*

明斟雪心下不知為何越來越沉重。

兩個孩子哭累了,便倚靠著車廂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她正要傾身取來絨毯為孩子們蓋上,迅疾馳騁的馬被韁繩猝然一勒,明斟雪並車廂裡的孩童險些被甩出去。

猛地撞上廂壁,明斟雪撐著身子起來,小腹那股鈍疼感瞬間再度襲來。

她麵色疼得隱隱發白。

“檀叔,怎的了?”明斟雪緩了緩氣息問道。

簾外寂靜無聲,兵戈之聲隱現。

身後的孩童也察覺到情形不妙,害怕地往明斟雪身後躲。

明斟雪壯著膽子,伸指將將觸到帷幔,帷幔先她一步被挑開。

一隻大掌以強悍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明斟雪一把拽下馬車。

明斟雪腳步酸軟,落地後踉蹌著勉強站穩腳步。

映入眼眸的是她無比熟悉的帝王華服,金絲穿入繡成招搖的龍爪,耀武揚威。

她每每看到龍袍便會不受控製想起那日龍椅之上的荒唐。

嬌嫩的下頜驀地被發狠掐住抬起,明斟雪疼得倒抽一口氣,被迫撞上帝王陰冷的眼眸。

“孤的皇後,好能耐。”獨孤凜麵帶慍色,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氣。

明斟雪唇瓣翕動,說不出話。

“小姑姑,小姑姑!”

“你是何人,快放開小姑姑!”

芸姐兒桓哥兒突然鑽出馬車,拚命拍打著獨孤凜的腿,想將他推開。

明斟雪方才尚能穩定心神,現下陡然大驚失色。

“芸姐兒桓哥兒,不要碰他!回到馬車裡去,快回去!”明斟雪急得流下了淚,小腹的一抽一抽,痛感更甚,她卻也顧不得了。

一雙孩童隻是倔強地橫在明斟雪身前,使出吃奶的勁兒想要保護她:“壞人!你是壞人!你快放開小姑姑!你不能帶走我們的小姑姑!”

不能帶走……帶走……

明斟雪突然想到什麼,隻覺一道閃電當空劈下,炸的她頭腦嗡嗡。

她猛地抓住獨孤凜的手臂,死死盯住那雙陰冷的幽眸,音調不可自抑地顫了顫:“嫂嫂呢?你一定先去過嫂嫂的宅院了,你把她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

帝王眸中熾盛的怒氣倏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空。

這點變化被明斟雪敏銳看入眼中,她頓時如遭雷劈,茫然無助地搖著頭。

“你把她……”顧慮到兩個孩童還在身邊,明斟雪頓了頓不敢直說,隻是伸手在脖子上一抹,問道:“是這樣嗎,是我想的這樣嗎?”

“斟兒……”獨孤凜來時冰冷濃重的戾氣霎時散了,他鬆開對明斟雪的鉗製,試圖將她擁入懷中。

“你彆碰我!!”明斟雪厭惡地推開獨孤凜,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獨孤凜,你的手上究竟沾著多少人的血啊……”

“我求你了,你把我也一起殺了罷,眼睜睜看著親近之人一個個離去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身下鈍痛驟然增重,明斟雪捂住小腹疼得渾身顫抖,她艱難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腦中一根弦驟然崩斷,明斟雪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耳畔傳來嘈雜的哭喊聲。

“小姑姑!小姑姑!”

獨孤凜將明斟雪軟綿綿的身體一把打橫抱起,失聲疾呼道:

“來人!傳禦醫!快傳禦醫!”

袖擺突然被什麼拽了拽,獨孤凜目光一落,看到小童滿臉淚痕給他指著明斟雪裙裳下腰處:“小姑姑在流血,流了很多血。”

獨孤凜視線陡然巨顫,瞬間隻覺得天昏地暗。

莫大的恐懼感似潮水般來勢洶洶將他吞噬,獨孤凜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