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宿在長詔宮?(2 / 2)

既見春棠 小魚卷 4670 字 8個月前

甚至就連朝官都有消息靈通的,知曉這件事,下朝時遇到傅懷硯,都要讚一句太子遵孝悌之道,德行過人,當為典範。

傅懷硯麵上略微帶著笑意,回道:“侍郎過譽。”

明宣殿是曆代帝王議事處理朝政的地方,傅懷硯剛剛行至殿前,就看到一個釵鬢稍顯散亂的妃嬪從側門走出。

麵容姣好,步態婀娜。

春寒料峭,這位妃嬪卻隻穿了一件很是單薄的絹紗宮裝。

妃嬪也看到了傅懷硯,麵上顯過一絲慌亂,很快就低下臉,蓮步輕移,到了傅懷硯麵前。

“妾見過太子殿下。”

傅懷硯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輕聲嗯了一下。

殿內龍涎香味濃重,銅雀滴漏叮咚聲漸次響起。

過於濃鬱的香氣幾乎讓傅懷硯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步伐稍緩。

而顯帝此時坐在殿中,低聲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內仕趕忙拿來金盂,遞上巾帕。

顯帝用巾帕擦拭,隨後眯著眼睛看向此時站在殿中的人,語氣不鹹不淡。

“來了。”

顯帝年逾不惑,因常年身體虛虧,眼瞼下麵還帶著些許腫脹,所以麵相顯得比自己實際的年歲還要長幾歲。

他久居上位,目光雖然已經渾濁,卻依然帶著懾人的氣勢。

傅懷硯背脊稍彎,“兒臣見過父皇。”

他身邊的長隨將折子遞給內仕,內仕誒了一聲,雙手遞到顯帝身邊。

顯帝翻開,隨意地看了看。

隨手就擲到了一旁。

傅懷硯起身,“吏部侍郎程荻上書,諫言父皇今日早朝擢升太史令王騫為禦史大夫的決議不妥。”

“陟罰臧否,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不過就是提拔個人而已,”顯帝手指叩擊在方才的折子上,“太子說說,哪裡不妥。”

他眯著眼睛補充,“還要特意將這折子送到朕的麵前。”

“父皇擢升官吏時未經中書門下起草審查,這原本就與製不合。王騫無功在身,兼之德行有虧,禦史台一月曾上書參其狎妓,當街鬥毆,兼之為人好大喜功,剛愎自用,不宜擢升。況且王騫三年考滿時由吏部負責,主簿記錄在冊,其一不知天文曆法,二不知撰書所寫,原應左遷,隻不過吏部的文書還未下來,這才擱置了一段時間。”

“是以,並不堪任禦史大夫一職。”

顯帝聽著,手上經絡浮現,冷笑一聲,隨後將桌上的奏折拂落在地,堪堪落在傅懷硯的前麵。

傅懷硯不退不避,麵色如常。

“父皇息怒。”

“息怒?”顯帝好笑地重複一遍,“太子把握朝政不過數月,趁機架空朕,朝臣皆仰你聲名,恨不得當即拜入東宮。吏部戶部,還有政事堂的那幾個,怕不是早已成為太子家臣,朕想提拔一個人,還需仰仗太子,過問太子的意思,就這樣,還要讓朕息怒?”

傅懷硯聞言,波瀾不驚地回: “兒臣不敢。”

顯帝嗤笑,傅懷硯話音未落,抬手將手邊的一個鎮紙砸向他——

內仕皆是縮頭如鵪鶉,瑟瑟不敢說話,麵色惶惶,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生怕一個不小心惹致殺身之禍。

傅懷硯輕描淡寫地接住擲過來的玉石鎮紙,隨後抬步上前。

顯帝剛才一時氣急才將鎮紙擲出,此時見他上前,霎時間肉眼可見地有些慌亂,“你要做什麼?站住,站住!”

傅懷硯聞言,步伐未停,神色淡淡。

顯帝昏聵已久,卻沒由來地、本能地察覺到了一點兒後怕。

這個嫡子,雖生得一副霽月清風,高山仰止的模樣——

但卻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朕讓你站住,你想抗旨不成?來人……護駕,”顯帝扭頭看向身邊的內侍,“李福貴,護駕!”

傅懷硯將鎮紙放回桌案上。

“父皇多慮,兒臣不敢僭越。”

他極輕地笑了下,手指抵住鎮紙,往裡推了推。

“隻是這樣的東西,父皇還是要多加注意為好,免得傷了聖體。”

見他並沒有要做什麼,顯帝才癱坐在鎏金椅上。

他方才失態,驚魂未定,用帕子抵住嘴咳嗽了幾聲。

待到緩過來以後,嗬嗬喘了幾口粗氣,沒有再說起剛剛的話。

顯帝突然想到今日早間內侍稟告的話,探究地看向傅懷硯,轉而問道:“聽聞今早,是你送你的十一皇妹回殿的?”

傅懷硯手指在玉石鎮紙上叩了下,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顯帝意有所指:“往常倒不見太子是這般熱忱的人。”

“幫扶幼妹,是兒臣作為東宮儲君應當做的表率,”傅懷硯抬了抬眼,“父皇過譽,這倒也說不上是什麼熱不熱心。”

顯帝覷著傅懷硯神色,一時沒有說話,片刻之後,又問:“十一昨日宿在長詔宮?”

傅懷硯似笑非笑,突然拿著鎮紙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兒臣隻是今日偶遇十一皇妹,順路送皇妹回殿而已。”

“至於皇妹是不是宿在長詔宮……”

“父皇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