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碗見轉眼就剩下了馬家祖孫,便道:“我也回去看看,你們看著馬虎一些。”
祖孫倆頷首,並未攔人,直至等顧小碗也跑遠了,馬虎才含恨道:“一定是那姓林的,除了她還能有誰會放火?難不成那火還會走路了不成?”
馬爺麵如土灰,頹廢地坐在地上,被挖得寬敞的洞口望進去,對那林菀岫情根深種的孫子生死不知,而現在家也沒了。
可憐他一個土埋脖子的老人,如今兩隻乾枯如樹枝的雙手,捂著臉嗚咽地哭起來,渾濁的淚水很快就從指縫裡流出,掉落在他麵前的泥土上。
馬環見著爺爺哭,鼻子一酸,也無聲掉起了眼淚來。
又說顧小碗等人,急匆匆跑回村子,屋子都燒去大半了,冒險搬了些東西物件出來,隻是各人頭發都被大火燒去了很多,身上滿是那焦臭味。
普賢庵那頭,阿拾師徒倆隻來得及搬出從西村接回來的那尊菩薩,餘下的一個沒救著。
馬家就自不必多說了,沒人過去,等天亮的時候,已然成了廢墟一片,就那房屋空架還在寒風裡冒著些細碎的火星子。也是萬幸沒有風,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沒了家,如今死氣沉沉地坐在那廢墟旁邊,火氣才散儘,熱氣仍在,臉頰都被烤得通紅,隻是眼神裡滿是絕望。
那火應該是從堂屋裡朝兩頭蔓延的,顧小碗一行人趕回來的時候,灶房裡還搶救了一下,鍋碗瓢盆和剩餘的糧食都搬出來了不少,但那些合適做乾糧的麵粉,卻所剩無幾。
由此可見,分明就是被那林菀岫拿走了。
不是大家就這樣栽贓陷害她,而是除了她,村子裡沒了外人,而且還在放火之前,將各處對她有益處的東西糧食都帶走了。
顧小碗家少了麵粉,普賢庵那頭少了一張虎皮。
至於馬家少什麼,顧小碗等人卻是不得而知,但百分百可以確定的是,林菀岫的確帶著東西離開紅楓村了。
何望祖年輕氣盛,想要去追,然被何荊元給攔住了:“能活著出去,也算是她的命大。”那山路被毀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越得過那天塹一般的山道?除非她選擇在山裡繞,但這大冬天的,即便她有普賢庵的那張虎皮保暖又如何?若是遇到野獸呢?
可大家卻忘記了,當初在回村路上遇到林菀岫的時候,她可不也是從山裡出來的麼?怎那時候就沒遇到野獸呢?
如今隻發愁,房屋被燒毀,連帶著裡頭的被褥。就算能暫時借住在村民們空落的家中,但終究不是自己的房子,有朝一日人家回來,還不是得讓開?
但眼下就要過年,寒冬臘月的,要蓋房更不現實,顧小碗他們隻能搬進隔壁鐘六嬸家中。
鐘嬸家人口少,房屋自然不如顧小碗家寬敞,連帶著堂屋,也左不過三間罷了,灶房也隻是個簡單的棚子。
若常住還要翻修一回。
一家子這裡忙活著把從大火裡搶救出來的物件搬進去,普賢庵阿拾師徒也在鐘六嬸家隔壁住下。
那裡從前住的是劉寡婦母子倆,就隻是一間土屋,更狹窄了。
這裡安頓好,這才得空想那馬虎之事。
“也不知馬虎還有氣沒。”顧四廂烤著魚,到底還是善良,“要不吃了東西,小碗你去瞧一瞧?”心說雖不知那林菀岫這樣歹毒,但馬虎終究是受她蒙騙了,還有馬環合馬爺,總是好人吧。
顧小碗頷首應著,並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