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識趣得起身告退離開,隻有梁蓉留了下來。
從正房出來,顧昭和梁茴、梁芸一道往外走,正巧遇上了身穿柳綠色衣裙的丫鬟急匆匆的進來。
“四姑娘、五姑娘好,表姑娘——”蓮心被迫停下了腳步,耐著性子給三人行禮。
她心中妒恨幾乎藏不住,卻又不好表露,故此表情略顯扭曲。
梁茴和梁芸對她的異狀沒有多想,隻是略一點頭;顧昭朝她淺笑著頷首,毫不意外的發現蓮心瞬間攥緊了手指。
顧昭向來脾氣好,她的笑容落在彆人眼中是親和,在蓮心看來就是揚武揚威的挑釁了。
待到她和梁茴姐妹在甬路口分開,初丹見周圍沒人,忍不住低聲道:“姑娘,蓮心受的刺激比預想中還要深,還不知道會如何編排您!”
先前蓮心就在侯夫人麵前說過自家姑娘壞話,那日蓮心自己在小廚房說漏嘴,被沒走遠的落蕊聽到回來告訴了姑娘。
顧昭默然。
她們都沒料到,梁成遂竟然動手調戲她——
“無妨。”顧昭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鬆。
在初丹不解的目光中,她唇角勾起。
“她說得越誇張越好。”
***
“娘,您為何這樣捧著顧昭!”忍耐了片刻,估摸著三人已經走了出去,梁蓉憤然道:“她還真是會算計,送來一副破扇麵,倒多得了兩套衣裳!”
張氏皺了皺眉,抬眼看向梁蓉。“今日你錯在了哪裡?”
梁蓉怔住了,一時語塞。
“閃金紗你二哥命人送來的,言明了給你們四人,你如何能克扣?”張氏淡淡的道:“你竟還當麵給顧昭沒臉。”
梁蓉沒料到娘親竟不偏向自己,又是氣惱又是委屈,不由紅了眼眶。“她算得上什麼正經親戚?我還要恭恭敬敬的討她喜歡不成?”
“往後你是要當一家主母的,切不可學那小家子氣。”張氏到底心疼女兒,放緩了語氣道:“顧昭是你爹接回來的,你當麵磋磨欺負她,是不給誰麵子?”
“回去好好琢磨,不許再鬨了。”
看著梁蓉若有所思的離開,張氏緩緩靠在大迎枕上。
蓉姐兒的性子竟絲毫不像自己,先前顧昭不出門時還不顯,如今就沉不住氣了。
倒也不能全怪蓉姐兒,原本顧昭就不該出現在侯府。
“侯爺來信還提起顧昭,說要我多帶她出去走動。”張氏神色晦暗,語氣冷淡的道:“若不是她沒有一點兒像侯爺的地方,倒真要疑心……”
留在房中貼身服侍的陳嬤嬤跟在她身邊十數年,見狀忙勸道:“夫人,您切不可因那些沒影兒的事與侯爺生分了!”
張氏沒再說下去,眼底卻閃過一抹譏誚。
正當陳嬤嬤還想再勸她時,門口傳來了丫鬟蓮心的聲音。“夫人,奴婢有要緊事稟報!”
張氏蹙著眉道:“讓她進來。”
陳嬤嬤應下,轉身去通傳時,蓮心已經急不可耐的往裡屋走。
見她這般不穩重,張氏麵上浮起淡淡的不悅,雖說她有幾分姿色,若這般毛躁,卻也配不上去服侍自己兒子。
蓮心不知張氏心中所想,火急火燎的道:“夫人,奴婢今早看到了表姑娘在勾引三爺——”
她話音未落,張氏愕然的抬眸,猛地坐直了身子,陳嬤嬤亦是滿臉震驚。
蓮心竹筒倒豆子般將今早的見聞說了出來。
“那條甬路安靜得不尋常,除了三爺和表姑娘沒有彆人在。”她隻要回想起那時三爺待表姑娘的親昵,就恨得咬牙切齒。
表姑娘生得絕色,若三爺真要娶表姑娘進門,哪裡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夫人,想來是表姑娘愛慕三爺,又聽說您要給三爺議親,這就急了。”蓮心生怕勾不起張氏的怒火,添油加醋的道:“奴婢今兒是剛巧撞見一次,隻怕不知先前有多少回了!”
“你可看準了?”陳嬤嬤最是了解張氏,三爺是她全部希望的寄托,絕不允許有半分差錯。
蓮心索性跪在了地上,賭咒發狠的道:“奴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斷不敢欺瞞夫人!”
張氏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動了真怒。
見狀蓮心卻鬆了口氣,夫人不會坐視不理。
“你如何知道表姑娘約了三爺過去?”張氏忽然開口,聲音極冷,聽了便讓人心頭發寒。“他們都做了什麼?”
聽主子語氣不善,蓮心突然覺得喉頭發顫。
其實是三爺攔下表姑娘的——這句話她怎麼都說不出口,夫人最是疼愛三爺,若真的遂了三爺的意該怎麼辦?
她的機會隻有這次。
“是。”蓮心咬緊牙關,迎上了張氏銳利審視的目光。“是表姑娘特意在路口等三爺,奴婢猜想是她私下約了三爺。”
“表姑娘還硬是往三爺跟前湊,又主動去拉扯三爺……”
“我知道了。”張氏收回了視線,打斷了蓮心的話:“你先下去罷,我自有安排。”
蓮心還想再說什麼,可看到張氏突然冷淡的神色,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
是她哪裡說錯了嗎?明明才聽到時,夫人是那樣的憤怒。
一定是夫人氣昏了頭,想到了要如何懲治表姑娘——蓮心胡亂安慰著自己,先回了自己房中。
她離開後,房中落針可聞,寂靜得可怕。
“安排人看好蓮心,晌午人少時將她送走。”張氏突然開口,吩咐的事令陳嬤嬤吃了一驚。
蓮心應該沒有說謊,若夫人有心去查,謊言會立刻被戳穿,她得不到任何好處。
可夫人為何要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