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說完,屏息在等天子的回答。
雖說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些,可立儲風波才平息,被天子派到定國公府的若換成了彆的皇子,豈不是天下人都知道大皇子失了聖心?
李翾無可不可的道:“你有心了。”
有皇子的三妃裡就數她沉不住氣,為何她能搶在淑妃和賢妃前麵來,不過是等著她做出頭的椽子,讓她來探一探天子的心思。
見大皇子似是沒有完全失寵,德妃暗自鬆了口氣,也不敢再糾纏,將食盒給了張卓英後,就識趣的告退了。
打發走了德妃,李翾獨自進了福寧殿。
“皇上,可要擺午膳?”張卓英跟在天子身後,提著食盒進了殿中。
李翾頷首,見張卓英從食盒中取出一碗雖是用料十足、飄著油花的補湯,不由皺了皺眉。
“瞧奴才這記性,您不宜用油膩之物。”張卓英多麼識趣,忙自個認錯。
這些年天子少入後宮,在飲食上並不表露自己的喜好,鮮少有人知道福寧殿的膳食向來以清淡為主。
天子不用的飲食,通常都分給福寧殿的宮人,正好午膳送了來,他動作自然的撤下了德妃特意送來的湯。
張卓英服侍天子用過午膳,照例天子是要看會兒書消食的。
李翾走到書案前,原想取本《莊子》,餘光瞥到另一本封皮嶄新的“書”上,頓時改了主意。
正是顧昭謄錄的那本山水遊記。
他隻寥寥畫了兩三張插圖,餘下還都空著。李翾從前往後翻了一遍,小姑娘的字能看出明顯的進步來。
顯然自己那些指點,她都聽了進去。
“挑兩件壽禮,給定國公府的太夫人。”李翾合上了遊記,似是想起什麼道:“走朕的私庫。”
張卓英答應著,忽然意識到一絲不對。
每年宮中的賞賜俱是內務司去辦,既然要從天子私庫取,難道天子是要親自過去?
之前也有過天子微服親至的先例,不過近年來都是由皇子代為前往。
到底是大皇子失了聖心還是彆的緣故?
定國公府是京中的頂級世家,各家都以能去賀壽為榮,安陽侯府怕是也在其中——
顧姑娘也會去罷?
張卓英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見天子已經看起了折子,無聲的行禮後去了庫房。
天子的心思不是他能揣測的。
***
聞溪院。
明日就是去定國公赴宴的日子,顧昭看著張氏命人送來的新衣,不由愣了片刻。
“夫人這回怎地如此大方?”落蕊性子直,驚訝毫不掩飾。
那匹寶藍色的妝花料子是梁蓉一直喜歡想要做衣裳的,如今竟給她裁了裙子,更彆提還送了一套精巧的頭麵,是京中珍寶閣的新樣式。
“大概是侯爺的態度罷!”初丹看得明白通透,上次侯爺派人來送東西,並非沒人知道。
顧昭的指尖輕觸在衣料上,輕聲道:“明日就穿著套吧。”
雖說梁蓉可能會不高興,可舅母送了她不穿,隻怕更麻煩。
聽梁茴的意思,明日定國公府的壽宴上,舅母想給梁蓉定親的那家人也會來,舅母是想表現自己大度寬和,對表姑娘也一視同仁罷?
初丹應下,將新衣在一旁掛好,服侍顧昭沐浴後換了寢衣,早些睡下。
翌日。
果然大家去正院時,梁蓉見到顧昭身上的衣裳,果然臉色變了。
“昭昭膚色白皙,穿這寶藍色最好。”張氏滿意的點點頭,又對身邊的丈夫笑道:“侯爺看是不是?”
梁宗行不是那種揪人錯處不放的性子,見張氏肯改,倒也露出滿意之色。“你做舅母的眼光好。”
張氏眼底的笑容更深了些。
梁蓉見自己母親都偏向顧昭了,幾乎氣紅了眼。礙於父親也在,才沒敢發作的。
女眷們坐兩輛馬車過去,張氏帶著顧昭和梁蓉,梁茴和梁芸坐一輛,一路上梁蓉都沒什麼好氣,張氏卻和顏悅色的跟顧昭聊天。
“太夫人和國公夫人都是很和氣的人,你不必擔心。”
“定國公府的花園極大的,你們姐妹在園子跟彆的姑娘一起玩,也不必拘束。”張氏難得對顧昭和顏悅色道:“凡事都大大方方的,彆讓人瞧輕了去。”
顧昭柔聲道:“是,舅母的教誨我記下了。”
張氏含笑點頭,又對梁蓉道:“蓉姐兒,到時候記得照看些昭昭。”
梁蓉的白眼簡直要翻上天,哼了一聲就算應下了。
等下了馬車後,她立刻叫了梁茴和梁芸來,隻讓顧昭跟在她們身後,陰陽怪氣的道:“彆走丟了啊昭昭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