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聞言,茫然的睜大了眼。
看她的懵懂不似作偽,李翾也皺起了眉,“安陽侯讓你來相看,都沒告訴你對方是誰麼?”
原來陳時景是遠遠見了一麵的那人,舅母隻說了他是平遠侯府的三公子,彆的都沒說。
顧昭心中還來不及泛起害羞、難為情之類的情緒,突然意識到不對。
“您怎麼知道我跟陳三公子見麵?”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小臉兒板了起來,還隱隱發白。“您派人盯著我?”
明明是他主動放了她回來,不僅在她去求時嚇唬她,如今還派人盯梢——
顧昭咬緊了下唇,強忍住眼中的酸澀。
見她誤會,李翾也沒有解釋,隻語氣平靜的道:“你隨我來。”
顧昭有些自暴自棄的跟上了他,左右她也反抗不了不是麼?
她跟著李翾上了二樓。
等站在二樓臨湖的窗前時,見到儘收眼底的湖邊景色,顧昭明白過來。
“方才我就在此處,正巧看到了你。”李翾這時才淡淡的開口。
“對,對不住。”顧昭知道自己誤會,倒也好不扭捏,痛快的認錯。
可她會錯怪他,也是因為以前他騙過自己啊!
李翾似笑非笑的道:“在腹誹我什麼?”
顧昭那雙水潤清亮的眸子睜得極大,不是吧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您誤會了,民女不敢。”她搖了搖頭。
是不敢,不是沒有。
李翾挑了挑眉,沒跟她計較。
“這是你遺落在彆莊的東西。”他從一旁的書案上拿起一根素樸的銀簪,遞到了顧昭手上。
顧昭接下來,輕聲道謝。
“方才那麼激動,你看上陳時景了?”李翾見她興致不高,下意識問道。
其實她隻匆匆看了那位三公子一眼,算得上一表人才,她對此人沒有判斷,既不喜歡,也不討厭。
顧昭沉默在李翾眼中幾乎等同於默認了。
“昭昭,你還年紀小,彆被表象迷了眼。”他已認定陳時景品行不端,平遠侯府又是那麼一大家子,她如何應付得來?“他配不上你。”
雖是她看起來聰慧堅韌,也還是愛撒嬌的小姑娘。
“您說笑了,是我配不上陳三公子罷?”顧昭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又不真的是他的侄女,安陽侯府的表姑娘在京中是什麼分量她還是清楚的。她如果能嫁給陳三公子,那便是高嫁了。
見顧昭用那種“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看著自己,李翾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還是謝謝您好意的提醒。”顧昭能感覺出他並無惡意,大大方方的道謝。“我知曉輕重的。”
九爺能在定國公府行動自如,他的身份隻怕比她想象的還高。
“若您沒有彆的教誨,民女告退了。”顧昭手中拿著屬於自己的那枚銀簪,忽然想問一問小黑的情況,還在不在。
到底她還是忍住了,默默的行禮後走了出去。
李翾沒有再留她,站在二樓上看著她獨自離開的背影,竟覺出了幾分孤單。
小姑娘寄人籬下,哪裡由得她選擇?
還是她身份太低了些,才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李翾下意識的在欄杆上輕扣了幾下,陷入了思索中。
此時張卓英和許懷青已經走了上來,候在一旁。
李翾突然有了靈感,吩咐道:“張卓英,讓人給定國公夫人傳句話。”
***
顧昭將銀簪在袖中藏好,立刻回到了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她被九爺叫走了一趟,耽誤了不少時候,不知舅母她們有沒有找自己。
“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我竟瞧著有些眼生。”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正準備找人的顧昭忙轉過身來:“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孩子?”
說話的人是位氣度雍容的中年貴婦,她保養得極好,看得出年輕時定是位大美人。
“回夫人的話,晚輩名叫顧昭,安陽侯是我舅舅。”猜她身份不凡,顧昭忙上前行禮。
旁邊的丫鬟笑著提醒道:“顧姑娘是頭一次來罷,這是我們夫人。”
能在定國公府被這樣稱呼的,必然是定國公夫人了。
“昭昭是罷?”定國公夫人雖是身份尊貴,待人卻意外的和氣。“怎地落了單?”
顧昭總不能說自己是被故意落下的,解釋道:“您這園中的景色太美,晚輩一時貪玩去喂魚,才跟舅母走散了。”
原以為定國公夫人聽完就該離開了,沒想到她先是點點頭,特意說了句道:“大抵是在太夫人處。”
方才她站得地方雖然有些人在,但並不顯眼。可自從國公夫人停下跟她說話,周圍的人便越來越多,似是想跟主人套近乎。
定國公夫人對大家和善的笑笑,在眾人驚愕又豔羨的目光中,她示意顧昭走到自己身邊。
“昭昭,走罷。我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