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疼,有點癢。
她故作輕鬆地一直看著老師,可垂落在大腿處的雙手正緊張到互相撚著指頭。
緊接著,一聲很輕的歎息傳入她耳中。
這聲歎息裡,包含著汀歲歡無法理解的無奈和躁意。
他在無奈什麼?煩躁什麼?
汀歲歡試圖去理解,可直到下晚自習了都沒能理解出個所以然來。
唉……算了。
他這人不是一直都很手欠嗎?就當他手癢好了。
-
回到家,汀歲歡一打開門發現屋裡黑漆漆的,一打電話問柳蕊,原來是下班就和好姐妹搓麻將去了。
這生活過得多姿多彩的。
汀歲歡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人沒什麼形象地一躺,再習慣性地在手機上把這事給遊嘉遠講了。
對麵回複挺快的。
[屎王子:所以?]
[未來女飛:所以我想去你家玩。]
[屎王子:態度好點興許哥還能考慮一下。]
[未來女飛:輪得到你考慮?]
[屎王子:輪不到,您自己玩吧。]
[未來女飛:……]
什麼脾氣啊這人。
[未來女飛:嘉遠哥哥嚶嚶嚶,賞臉讓人家去你家玩好不好啦~啾咪啾咪愛老虎油……]
[屎王子:(嘔吐表情)X3]
[屎王子:一分鐘之內。]
就知道!
汀歲歡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回房間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按下語音鍵說了句“我來了”就走到玄關處換了雙鞋子拿著鑰匙出門了。
-
自從養狗之後,汀歲歡每次去遊嘉遠家做得第一件事就是:逗狗。
要不然就是:逼狗轉圈跳舞。
狗習沒習慣不知道,反正遊嘉遠是看習慣了。
他一進屋就屁股落在沙發上,雙腿大剌剌敞開著,整個人懶洋洋的,抬頭用後腦勺抵著白牆,斜垂著眼看她抱著曲奇然後往狗頭上彆粉紅色發夾。
以為彆好就是結束,沒想到下一秒她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粉色小裙子,遊嘉遠直接語塞,“汀歲歡,人家是公的……”
“公的怎麼了?”汀歲歡細心給它穿好,“你小時候不也愛搶我的裙子穿,我不給你,你還找我媽讓她給你拿,嘖,自己都穿還不讓兒子穿,這狗是你親生的嗎?”
“我——”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帶罵人的?
遊嘉遠被這話噎得的像喉嚨裡糊了一圈乾巴巴的雞蛋黃,口袋裡的手機正好又響了起來,無語之際他拿出來看了眼,是祝順意,他沒好脾氣地接聽,“乾什麼?”
吃槍子兒了吧這人?
汀歲歡睨他一眼,鬆開曲奇站起來,拿出手機準備為她的傑作拍幾張照片。
“你去工作室了?我今晚不過去……你沒帶鑰匙那你去乾什麼?大發慈悲站門口給蚊子排隊吸血啊?”遊嘉遠這會後背已經離開沙發,稍稍佝僂著身子,手肘抵著彎曲敞開的大腿,邊聽著對麵祝順意在那發牢騷,邊看著眼前女孩在那眉眼帶笑地給曲奇拍照。
其實有那麼一刻,或許是因為今天天氣還不錯、或許是因為女孩突然紮高的丸子頭、或許是因為女孩在他家裡,給屬於兩人的小狗穿上漂亮小裙子、又或者是因為今天女孩在教室裡自然握住了他的手,才讓他覺得那些煩心事物其實存在即合理。
因為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因為他早就在心底裡承認過對她有不同於友誼的感情。
所以,在不知道她內心想法的每一刻,這些煩心事物的存在都是合理的。
如果不在乎,不喜歡,就不會有這些煩心事物。
可他很在乎,很喜歡,所以就會有,並且在還處在朋友階段的時候會有更多。
但他受得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像他一樣即使很困,也能看她逼狗轉圈逼一個小時的。
“ok完美!曲奇你自己去玩吧!”
汀歲歡拍完照想去茶幾倒杯水喝,結果一轉身發現那位哥打著電話也不說話,嘴角淨在那揚著笑,這大晚上的怪瘮人的,“遊嘉遠,你一個人在那裡笑什麼啊?對麵是你女朋友啊?”
遊嘉遠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
對麵的祝順意嚇得立馬把電話掛了,看著屏幕深呼了口氣。
好險,差點就脫單了。
-
最後這工作室的鑰匙,在祝順意的催促下,遊嘉遠還是得親自去送一趟,汀歲歡嫌無聊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也不知道什麼寶貝落在裡麵了,一直催催催個不停。
兩人也真把這當成了十萬火急的事情,叫了輛出租車就喊司機快點往文創園趕。
結果一過去,那位催命鬼正站在一家奶茶店門口扯嗓子唱“青藏高原”唱得歇斯底裡。
那一聲“亞拉索”和殺豬般的高音差點沒把他倆給送走。
兩人站在木地板台階上。
遊嘉遠一邊嫌棄地搖搖頭,一邊用手機錄視頻,“你說這警察待會要是來了,我們是幫警察把他送進去,還是送進去?”
“送進去吧……”汀歲歡抱臂皺眉,那高音嚇得她頭不由自主地向後仰,“而且他這已經是屬於故意殺.人了,還是很嚴重的那種,起碼能把牢.底坐穿。”
後來兩人才得知祝順意為什麼在奶茶店門口唱歌。
因為他實在是在工作室門口等的太無聊了,就跑去奶茶店和人玩起了“我有你沒有”的遊戲。這個遊戲他們規定每個人五條命,沒命的人要站在店門口唱青藏高原。
“那夥人真是一群有備而來的高手!”
祝順意這會坐在工作室裡的黑色皮質軟沙發上,人還沒從遊戲裡徹底走出來,“我本來以為汀歲歡玩這個遊戲隨身帶酒店一次性拖鞋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隨身帶大蒜的,我真服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突然被點名的汀歲歡正參觀著遊嘉遠的工作室,手裡還拿著個四階魔方在瞎轉,百忙之中探頭朝一樓敷衍一句:“哇哦,好牛。”
簡直毫無一點情緒起伏。
祝順意無語:“朋友,你敢不敢再敷衍一點啊?”
汀歲歡:“哇哦哇哦,牛死了牛死了,好怕怕哦,嘶——”腦袋驟然被一隻手敲了下,遊嘉遠倒了杯水遞給她,“喝水,不是說渴了嗎?還喊。”
叫人喝水就叫人喝水,怎麼還動手動腳的。
汀歲歡接過水,手裡的魔方被他抽走,抱怨道:“敲腦袋容易長不高的,你不能因為自己長得高就阻止彆人生長啊。”
“長那麼高乾什麼?”遊嘉遠站在她麵前,手罩著她的頭頂,用目光比劃了下身高,見才堪堪到他的下巴,習慣性地伸手捏捏她的耳垂,在收手時指尖意外從她的肩膀處滑落,“就這樣挺好的,矮點東西掉地上撿得快。”
耳朵和肩膀都有點癢癢的,汀歲歡碰了碰,嘴巴嘟囔著:“什麼破歪理——”
剛說完,樓下祝順意的手機就掉進沙發和沙發之間的縫隙裡。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心領神會地走去透明扶手那,帶有求證心理地想看看他長這麼高撿手機到底快不快。
結果倒好,他那屁股隨著找手機的動作一直對著他倆撅來撅去的,汀歲歡實在是覺得辣眼睛,一下覺得這證不求也罷。
她正想回頭對遊嘉遠說要不你撿一個我看看,結果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伸長手臂,從她身後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都說了,長得矮撿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