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怔住。
他這話什麼意思?是在指責她沒有儘到一個母親教育的責任?
太荒謬了,荒謬得令妲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般般她從小沒有父親,不知從哪裡聽說了真君的豐功偉績,心中向往,一時口不擇言,真君這也要計較嗎?”她笑著,笑意卻很冷,“我在這裡跟真君賠個不是,但般般這話說出去也無人相信,談何顏麵掃地?真君莫要小題大做。”
般般聽得快嚇死了。娘嘞,你怎麼對真君這麼不客氣啊!
“沒有父親?”楊戩皺了皺眉。
妲己:“正是。”
見楊戩默然不語,妲己道:“真君問話,問完了嗎?若是問完了,可否先容我母女二人離開?”
楊戩:“孫悟空讓本君看著這小狐狸精,你若帶她走了,讓本君如何跟他交代?”
“孫大聖何時回來無從知曉,難道便要我們在此生生等著他不成?”
“未嘗不可。”
妲己依舊冷笑:“真君願意容我們,我們卻不敢叨擾真君。”
楊戩突然道:“你認得陸壓嗎?”
妲己的心,刹那間停跳一拍。
陸壓。
她從未與此人交過手,可她卻記得那一個雷雨夜,冰冷的斬仙飛刀劃過她皮膚的感覺。
沒有人能逃過陸壓的斬仙飛刀。
她閉上眼,本以為此生到此為止,孰料一陣劇痛襲來,不知何處來的一股大力,將她和斬仙飛刀硬生生扯開。
斬仙飛刀在半空中亂轉,數次瞄準她,卻又數次逡巡不前。
她倒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那泛著寒光的刀尖,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
她看見薑子牙沉著臉走了過來。
他先是檢查了一遍斬仙飛刀,不得其意,將其又請回了囊中,接著走到她麵前,俯身皺著眉打量她。
半晌,他抓起了她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脈。
薑子牙的臉色很快大變。
“妖狐!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
般般感覺到娘親在顫抖。她仰起臉,按住了妲己的肩膀。
“娘親,陸壓是誰啊?”
“不知道。”妲己搖了搖頭,低聲說,“沒聽說過。”
“當真沒聽說過?”楊戩追問。
“沒有。”妲己注視著他,麵無表情,“不知是男是女?若以後聽說,我會替真君留意。”
“哦,這樣啊。”楊戩意味深長,“本君還以為,你女兒天資不良,乃是因為陸壓呢。”
“什麼意思?”妲己一凜。
般般吃驚地瞪大了眼。
正說著,遠遠地傳來了哮天犬的呼聲:“主人,主人!”
他奔到麵前,看到妲己時忍不住咦了一聲。
這不是那個一直跟蹤他們的氣味來源嗎?原來是這麼個女妖精?
他看了看楊戩,又看了看她,最終決定保持沉默。
“真君,今日收獲頗豐……”梅山兄弟陸續回來,看到抱著般般的妲己時,不禁麵麵相覷。
楊戩頷首:“這位就是……我說的,將這小狐狸寄養在我府上的,那位舊識。”
梅山兄弟互相對視,紛紛從彼此眼中讀到了疑惑:舊識?他們也和楊戩認識一千多年了,怎麼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個舊識?
但既然楊戩這麼介紹了,他們也不好拆台,便抱了抱拳道:“幸會幸會。”
楊戩道:“都獵了點什麼?”
眾人紛紛開始展示戰利品。
末了,梅山老大還不忘問:“真君,你沒去打獵嗎?”
楊戩笑笑:“舊識恰好到來,便未去打獵。”
般般趴在妲己懷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哦,那這位夫人,也要一起回府坐坐嗎?”梅山老大問。
楊戩看了她一眼。
妲己垂眼思索片刻,咬了咬唇,終究道:“好。”
楊戩一眼便看出了般般才是她的死穴,也清楚地察覺到般般的天資令她耿耿於懷,所以才會故意說出那樣一番話,誘使她留下。
不過他不知道,她其實早就明白,般般的天資與陸壓的斬仙飛刀脫不開關係。而她之所以留下,是因為想知道,楊戩究竟是從何得知的這些。他是一個說三分留七分的人,如果連陸壓法寶留下的痕跡都能察覺,那他會不會,有辦法治愈……
涉及到般般的未來,她不能再憑感性做事。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到楊府。
梅山兄弟熟門熟路地開始支燒烤架。
光陰漫漫,與楊戩出門打獵就是他們最常見的消遣。雖早已過了要填飽口腹之欲的年紀,但與熟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倒也十分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