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表妹,她想做的皇後,無關家族,無關朝廷,她想做的是他的妻,不是勞什子的皇貴妃!
這寢宮布置的素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常年累月的不來,現在來了看到了才知道素了?!
還粉瓷!!!是啊,不是正宮用什麼大紅!隻配用粉的!
皇貴妃不想把這話說出來,說出來了就是深宮怨婦。但是憋著又很難受,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死之前問幾句總可以吧?
皇貴妃對胤禛說:“額娘和你汗阿瑪說幾句話,你出去玩兒一會。”
四阿哥趕快退下。
皇貴妃轉頭看著康熙,伸出枯瘦的手,康熙趕緊握住。
“皇上,表哥,我快要去見祖宗了。”
“你這是想太多,太醫說了,你就是憂思太甚,對了,朕打算在城外建園子,你趕緊養好身子,到時候咱們一起搬去住,朕帶你劃船。”
皇貴妃對他笑了一下:“建造園子......一處行宮園林,三五年是建不好的,我都不一定能活夠三五年,到時候表哥是不是帶著另外一個表妹去劃船?”
康熙的眉頭蹙著:“你這話從哪兒說起啊?”
“我妹妹是不是要進宮了?我阿瑪覺得我這枚棋子廢了,要送來一個新的,是不是?你是我表哥,也是她表哥,隻要是表妹,帶誰不是去呢。隻要船上有個姓佟的姑娘,長什麼模樣,有什麼性子,是不是青梅竹馬,又有什麼區彆呢。”
康熙歎口氣。
她這話說的是對的,佟家的另一個姑娘等著進宮呢。
皇貴妃的眼淚流下來:“小時候表哥說長大了要娶我過門,我等著呢,後來看到表哥娶彆人過門,再後來這人沒了,我滿心歡喜,發現這次還輪不到我......”
“再等等。”
“表哥彆騙我了,我等不來了,小時候我就不該記住那句話,長大了我也不該信表哥說的話。我就不是我,我是佟家的一朵花,被從枝頭剪下來硬是插進了你們家的花瓶裡。”
“你放心,佟家的花隻有一枝兒在朕的花瓶裡,你妹妹的事兒朕不答應,回頭朕給她找個好人家,順便告訴你阿瑪彆白費力氣了。”
皇貴妃心裡苦笑:“表哥,我今日說這話不是為了阻止妹妹進宮,也不是為了配合我阿瑪給我晉位,我說了這麼多,是要你給我個說法。”
康熙把她的手放進薄被下麵蓋好,彼此都明白,但是話說的太直白了也不好。
他板起臉,臉上沒了笑容:“朕乃是九五至尊,你想要什麼說法?”
皇貴妃看了他一會,拉被子蒙住頭:“臣妾病重起不來身,請皇上寬恕臣妾無狀,臣妾恭送皇上。”
康熙站起來就走,走到門口回頭看看皇貴妃,她的被子還蓋在頭上。
康熙心裡歎口氣,走到陽光下才長長的呼出氣來。
他看著麵前的四阿哥:“等會陪你額娘說說話。”
四阿哥答應了一聲送他出承乾宮,承乾宮的前麵就是景仁宮,康熙出生在景仁宮,他額娘生他的時候是景仁宮佟妃。
他小時候和表妹在景仁宮中玩耍,不止一次的說過要娶她做嫡福晉。
康熙坐在禦攆上被抬著往乾清宮去,夕陽下他看著景仁宮的牆苦笑了一聲:表妹,你能做王府的嫡福晉,卻不能做紫禁城的皇後,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四阿哥進了寢宮,皇貴妃的眼淚早就擦乾淨了,對著四阿哥招手。
四阿哥趕緊過去,皇貴妃的手放在他的小腦門上拍了拍:“你怎麼沒走啊,這裡藥味大,還這麼素,你小孩子待的久了不好。”
四阿哥乖巧的說:“兒子想陪陪額娘,今兒的事兒也是一件喜事,此時兒子陪著額娘,和額娘一起高興。再有就是汗阿瑪走的時候吩咐兒子多陪您說說話。”
皇貴妃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胤禛,那不是你阿瑪,那是大汗,那是皇上!大汗是大汗,阿瑪是阿瑪,你可彆弄混了。”
四阿哥露出呆呆的表情。
皇貴妃再次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額娘沒教過你什麼,現在把額娘一輩子的教訓告訴你,你阿瑪是皇上,他永遠是皇上,侍奉他的時候,你不要把你當成他的兒子,要做他的臣子。”
皇貴妃收回手看著帳子頂:“孩兒,額娘這輩子都做不了皇後了,活著的時候做不了,死了之後萬事皆休,好啊歹啊的又有什麼用。剛才額娘走了一步臭棋,將來你就知道了,記住以後要謀定而後動,萬不可衝動!”
胤禛還不立理解,隻能呆呆的點頭。
皇貴妃叫宮女:“絲絹,你進來。”
宮女小跑著進來:“娘娘,您吩咐。”
“送阿哥回去吧。”
絲絹上來拉四阿哥的手,四阿哥剛想說話,絲絹說:“阿哥,走吧,讓娘娘好好歇歇,明日宮外的福晉和夫人們都要來了,要讓娘娘養精蓄銳才是。”
胤禛隻能被拉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回到阿哥所,他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今日的事兒,就是因為想不明白,皇貴妃的幾句話在他心裡被牢牢的刻了下來等著日後揣摩。
雖然佟額娘好的時候特彆好,不好的時候特彆不好,但是胤禛有分辨她語氣的本事,他相信佟額娘這話是真心的。
隻是這話真的很難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