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 才哪到哪。(1 / 2)

杳杳歸霽 茶暖不思 5475 字 8個月前

翌日一清早,蘇柏就打了好幾通電話,疏通不少關係,總算打聽到賀司嶼上午的行程。

他會在大劇院的辦公層。

蘇稚杳那時才知道,原來劇院現如今的法定代表人是賀家的老爺子。

昨晚的茶室……還真是他的地盤。

蘇柏親自開車過去。

路上,蘇稚杳靠著副駕駛的窗,全程都沒說話,當她是認識到錯誤,後怕了,蘇柏趁紅燈,伸手拍了拍她頭。

“乖,爸爸在,彆怕,”蘇柏說:“到時杳杳認個錯就好,彆的爸爸來說。”

久違的溫柔語氣,讓蘇稚杳恍了下神。

這樣隻有兩人的單獨相處,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過了,那一瞬間恍惚什麼都沒有改變,他還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蘇稚杳回過頭,眸光略散,沒來由地問了聲:“爸爸,你還記不記得我最愛吃什麼?”

“海鹽椰奶雪糕,怎麼不記得。”

蘇柏失笑,驅車繼續往前開:“小時候在港區吃過一回,你就饞上了,你這隻小饞貓啊,有次一口氣吃了十多支,肚子疼到叫救護車,把你媽媽都嚇得……”

話音忽止,蘇柏反應過來,沒再往下說。

短暫的溫馨接近懲罰更多。

蘇稚杳喉嚨緊了緊:“爸爸,你為什麼不要媽媽了?”

“杳杳……”

“就因為媽媽生病了,什麼都不記得,你就不愛她了嗎?”蘇稚杳哽聲追問。

她小時候,他們明明那麼恩愛,現在呢,兩個靈魂漠不相關。

他換了新的愛人,多了一個女兒,在她十歲那年,他有了新家庭,對她的愛也分了出去。

蘇柏失聲良久,語氣放得很柔:“杳杳,爸爸媽媽之間的情況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爸爸媽媽雖然分開了,但我們依然很愛你,你永遠都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

最疼愛的女兒。

這幾個字在蘇稚杳聽來,諷刺又可笑。

因為最疼愛,所以給她簽賣身契,連解約都不答應,明明知道她不開心。

因為最疼愛,所以要想儘辦法勸她聯姻,嫁給不喜歡的人。

騙子。

口口聲聲一生摯愛,卻經不住人性的碰撞,一擊就碎……她不會再被打動,不會再相信了。

蘇稚杳胸口隨呼吸長長一個起伏,偏過臉去。

人的感情這麼假。

那她就做個自私的壞孩子。

-

一小時後,劇院茶室。

賀司嶼坐在那把太師椅,開完總部會議,合上筆記本,掃了眼腕表後,他拎出一瓶龍舌蘭,淡金色酒液倒入雕花玻璃杯中,發出清響。

他抿了口酒,閒適地取出盒中一支雪茄,剪去茄帽,又頗有雅興地點燃雪鬆木片扔到煙灰缸裡,握著雪茄慢慢轉動,均勻受熱。

徐界出現在樓梯口,輕叩兩下玻璃牆:“先生,蘇董帶蘇小姐過來了,想見您一麵。”

“嗯。”

賀司嶼抽了口雪茄,慢慢悠悠吐出煙霧。

蘇稚杳跟在蘇柏身後,被徐界領到茶室。

“坐。”賀司嶼磕了磕雪茄灰。

在商圈沉浮幾多程,蘇柏見過世麵,能屈能伸,最善言辭,他清楚這時候不該坐下,隻站在那張原木桌對麵,雙手交握在身前,客氣兩句,而後直言來意。

蘇柏向他表達歉意,說自己女兒年紀還小,不懂事,並非成心給他添堵,請他高抬貴手原諒。

“賀先生,等拍賣方完成交付流程,那對粉鑽蘇某一定親自送到您手上。”蘇柏誠心說道。

賀司嶼搭著腿,握著雪茄後靠到椅背,扯了下唇:“哦?蘇小姐舍得割愛了?”

他今天一身的黑,黑色絲質襯衫,黑色西服套裝,氣質和外麵的雪天一樣,冷得透心,冰山下的氣場使得眼前的情景,形成一個君臣覲見的畫麵。

對麵的男人很淡地笑了一聲。

鬆弛,低啞。

蘇稚杳凝眸,對上他饒有興趣的眼神,而他隻是施舍了她一眼,便就耷下眼睫,去抽雪茄。

她的出現,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始料未及。

蘇稚杳若有所思,默默捋了遍細枝末節,昨夜那稀裡糊塗的思緒一下子豁然開朗。

難怪昨晚他走得那麼不帶商量,就是因為他算準了,今天她肯定會自己再送上門。

“杳杳。”蘇柏低聲提醒她認錯。

蘇稚杳抽回神識,話到嘴邊轉了好幾個來回,心裡頭沒法服氣,話鋒一轉,她問:“我能單獨和……賀先生聊幾句嗎?”

蘇柏驚愕:“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

“可以。”賀司嶼反握雪茄,慢條斯理放進盛著龍舌蘭的酒杯,微微蘸濕煙蒂。

話已至此,蘇柏縱使再不放心,也隻能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會客室,留蘇稚杳獨自在這裡。

樓下的門一關響,蘇稚杳便開口質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賀司嶼含住雪茄那頭,混著濃鬱的酒味吸了一口,盯著她的眼睛,事不關己地吹呼出氣。

一片淡藍色煙霧朦朧在他們之間,又慢慢消散。

這是默認了。

看他這運籌帷幄的模樣,蘇稚杳腦中靈光閃過,細思恐極地驚道:“你給我選擇,給我開條件,都是在算計我對不對?”

斷定她彆有用心,不會爽快答應,一來一回勾著她落網,再以退為進,到最後他隻需要大度地告訴她,你看,機會我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能怪我。

蘇稚杳總算恍悟到眼前的男人有多陰,城府又深又重,他們加起來,簡直八百個心眼子。

她負八百,他一千六。

“你怎麼這麼壞啊!”蘇稚杳惱嗔。

她嘴角下沉,鼻子皺起來,那雙桃花眼瞪人也不具殺傷力,瑩亮的眼瞳削弱了她表情的慪氣,突顯出更多的委屈。

賀司嶼來回品了品她的話,雪茄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煙灰缸上。

這就壞了麼?才哪到哪。

“從昨天拍賣會現場到今天,我有沒有哪怕一句話損害過蘇小姐的利益?”

蘇稚杳噎了下:“沒有。”

“那怎麼能是算計。”賀司嶼對上她迷惑的目光,握雪茄的手朝她輕輕一抬:“頂多叫還擊。”

“……”

有她算計在先,才有他還擊在後。

這是事實,蘇稚杳沒底氣反駁:“那也是打擊報複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