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觀月想起來,蘇家把地租給鄰居,租金一部分是菜地裡的收成,被原主換成了日常吃的菜蔬,但山地的租金卻是另算的。
蘇家一共兩畝山地,都種著李子樹,和菜地的規矩一樣,收成分一部分給蘇家。不過李子不值什麼錢,這些年又興起“打沙”潮,把山地推平,山上的沙子加工後賣到工地去。
二支隊的山地越來越少,果園不成規模,鄰居也漸漸懶得打理蘇家果園,原主已經很久沒收到果園的分成了,就連蘇觀月剛剛差點都把這事兒忘了。
不過原主倒是常常去後山摘李子吃,後山果園不成規模,可那李子是真的甜啊!個大,果圓,咬開能看見結晶的糖塊,吃起來又多汁兒,又清甜,放在三十年後,這種李子能賣二十多元一斤呢。
蘇觀月當即決定了,明天一早就去摘李子,正好明天是鎮上的趕集日,她到鎮上賣李子去。
蘇觀月清楚,賣李子應該賺不到多少錢,不然鄰居也不會放著果園不管了。但她至少能有點小錢應應急,順帶了解了解九十年代集市的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她能做的活計。
如果賣李子能賺錢,把蘇家二支隊後邊這片山承包下來,做個大規模果園,搞物流,發往全國各地,似乎也不失為一條致富路……蘇觀月想著想著,思緒越來越模糊,逐漸睡著了。
……
清晨,蘇觀月一醒來,就聞到股粥香,淡淡的米粥味布滿整個房間。
她睜眼,困倦地從床上起身,她睡的地方已經被汗浸濕了,脖頸上也黏膩得厲害。沒空調沒風扇的夏夜,簡直不是人能過的。
茶茶在她懷中,睡得倒是很香。
蘇觀月掀開床簾,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一腳踩到地鋪上,才想起家裡還有個人。廚房裡,阿勃正在煮粥。
蘇觀月又一把拉上床簾,換好衣服。她不習慣原主那些花裡胡哨的衣服裙子,就挑了件最樸素的短袖白襯衫,下邊配上一條黑色喇叭褲,顯得尤其精神。
再紮好單馬尾,蘇觀月輕輕晃一晃茶茶,叫她起床。
“唔……”茶茶睡得迷迷糊糊,眼角浸著水花的模樣尤其可愛,蘇觀月沒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小懶蟲,起床了。”
蘇觀月出去給茶茶拿衣服,昨晚阿勃睡前把衣服洗了,晾在院子裡。
蘇觀月路過廚房時,阿勃一聲不吭的,像是沒看見她似的。
蘇觀月主動給他打招呼:“做的什麼?”
“青菜粥……今早隔壁六姨送了菜過來,還有雞蛋。”阿勃正拿大勺子往鍋裡攪拌,似乎有些忐忑,怕蘇觀月罵他浪費,他這半年裡,沒少因為吃食被爺爺奶奶一家罵。
沒想到蘇觀月眉眼彎起,笑容淺淺:“會做荷包蛋麼?待會兒加三個雞蛋進去。”
阿勃愣了一下,立刻點頭:“好!”
等蘇觀月照顧完茶茶的洗漱,二人回到堂屋裡,阿勃已經把三碗粥端到木桌上。
淺綠色的青菜粥,氣味清香,底下還埋著顆荷包蛋。
蘇觀月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小崽子怎麼把粥煮得這麼好喝的,口感濃稠,粥香遍布口腔每個角落,那荷包蛋竟然還是溏心的,咬一口,蛋黃裹著米粒滑入口中。
“好吃,阿勃你挺厲害啊,不像我,二十多年了還沒學會做飯。”蘇觀月丁點兒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茶茶也跟著鼓掌:“好吃,哥哥厲害!”
阿勃沒說話,耳根卻紅了。
“阿勃,你去把院子裡那輛三輪車洗乾淨,我和茶茶去後山一趟,待會兒回來。”昨天蘇觀月就注意到,蘇家院子裡有一輛破舊的人力三輪車,應該是以前蘇父外出賣菜時用的。
蘇觀月又問茶茶:“茶茶,陪媽媽去後山摘李子好不好?”
“嗯嗯!茶茶陪媽媽摘李子。”茶茶一蹦一蹦的,拿了兩個背簍過來,一大一小,和蘇觀月一起背在背上。
從院子後麵繞一段路,約莫三分鐘,就走到了後山。
這會兒一大片山地已經禿了,山下堆滿了沙子,這時天才蒙蒙亮,打沙的機器放在旁邊,還沒有啟動。
茶茶怕怕地往蘇觀月身後縮:“媽媽,這座山……怎麼倒了?”
蘇觀月輕聲解釋:“山沒有倒,是有人把山上的砂石鑿下來,然後把這些砂石打成細沙,再賣出去。”
茶茶“唔”了一聲,思索著,也不知道聽懂了沒。
這片正在打沙的山地,是鄰居蘇六姨的,蘇觀月家菜地就是租給蘇六姨的。蘇六姨家原本也在種李子,為了打沙已經砍掉了,隻剩光禿禿的山頭。再走幾步,就是蘇觀月一家的山地。
兩畝李子地,八九十來株李子樹,因為疏於打理,今年樹上掛果很少,被鳥兒吃掉不少果子。
畢竟隻有兩畝地,壓根就不成規模。
不過這會兒成熟的李子品質是真的好,蘇觀月隨手摘了一顆,李子熟得發紫,很大一顆,靠近能聞到一股果皮特有的清香。
蘇觀月讓茶茶看著兩個背簍,自己動手摘起了李子。茶茶倒是想幫忙,可她小短腿根本夠不著李子,隻能乖乖蹲在一旁給蘇觀月加油。
茶茶看著背簍裡的李子,新奇地問:“媽媽,茶茶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