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華月連忙道:“哎呀!他們大學生是這樣的,幫導師乾活都是很常見的事。”
說完後又轉頭瘋狂衝俞清昀使眼色。
俞清昀:“……”
她扯扯嘴角,懶得回話,坐下吃飯。
剛拿起筷子,俞華月打在她手背:“彆急,人還沒來齊呢!”
俞清昀:“?”
剛好這時,敲門聲響起。
俞華月連忙起身過去開門:“哎呀小周!你看你,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東西,你上次帶的靈芝我們都還沒吃完嘞!”
周振洋跟在俞華月身後進門:“應該的,俞阿姨您彆客氣。”
走過來餐廳,他小心翼翼看向俞清昀:“清昀……”
俞清昀抬頭看他,女生鹿眼清冷:“你來乾什麼?”
“啊?我……”周振洋尷尬地摳摳臉,“我是——”
俞華月接過他手裡的補藥,再一次暗自給俞清昀使眼色:“是我叫他來的,正好今兒你也回來,大家就一塊兒吃個飯嘛。”
俞清昀:“……”
周振洋連忙將手裡另一盒東西遞給魏明澤:“對了,魏叔叔好,這是帶給您喝的酒。”
魏明澤開心得胡茬都要飛起來了,趕忙擦擦手接下,翻來覆去地看,眼睛冒光:“這這這這牌子的白酒不是都絕版了嗎?!你從哪裡搞來的?!”
“確實絕版了,”周振洋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這酒是我托我家裡找人拿的。”
麵對著魏明澤疑惑的眼神,他指了指俞華月手裡提著的補藥包裝盒上的logo標識,說,“其實這就是我們家的公司。”
魏明澤驚訝地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開……開源製藥原來是你家的公司啊?”
周振洋抿嘴笑笑,不說話。
“天哪!開源製藥大少爺蒞臨寒舍!真是不甚榮光啊!”
魏明澤活像個古代拍君王馬屁的太監,臉肉眼可見地變紅變亮,仰頭吼了句。
然後趕緊把他請過去餐桌旁,又擔心板凳太破舊這位富家大少爺會嫌棄,獻寶似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板凳遞過去:“坐!小周……不對,女婿!哈哈哈,女婿你快坐!”
俞華月也笑著招呼他坐下,去廚房幫他盛飯。
周振洋臉頰飄起一抹緋紅:“不不不,叔叔您彆這樣說。”
他看了眼旁邊的俞清昀,後者現在一個眼神都不分給他了,甚至頭都沒抬,旁若無人地夾菜吃飯。
“我和清昀還沒到那一步呢,現在還在互相了解的階段。”
魏明澤擺手大笑道:“害!了解什麼了解!你這麼優秀的人那還需要考慮嗎?”
俞清昀忍不住輕嗤出聲。
第一次見麵就“你這麼優秀”了,看來魏明澤是有點看麵相的本事在身上的。
聞聲,周振洋局促投過來視線。
俞清昀依然垂著眼,起身把碗筷撿進廚房,無視身後俞華月問她怎麼這麼快就吃完了的聲音,徑直回了房間。
收了幾件冬天/衣服塞進背包裡,又轉身去俞華月房間,把魏明澤的東西扔到次臥。
做完一切,腳步沒停地往外走,在玄關處換鞋子,抬頭看向周振洋:“你不走嗎?宿舍有門禁。”
其實長北大學根本沒門禁,半夜回去都能進宿舍。
僵持兩秒。
周振洋訕訕乾笑,起身時還不小心踢到了板凳,踉蹌了下才站穩:“啊對,那叔叔阿姨我就和清昀先回去了。”
俞華月:“你都還沒怎麼吃呢。”
周振洋:“下次來,下次來陪叔叔喝酒。”
魏明澤滿嘴噴酒氣:“好!老丈人等你來哈!”
……
俞清昀換了鞋子,一言不發下樓梯,出了單元門也沒停腳步沒轉頭,大步往小區門口走。
周振洋滿臉忐忑地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張張嘴,時不時想伸手拉她,卻又似乎不敢說話不敢隨意動。
走到小區門口,俞清昀停下腳步,回身:“就在這兒分開吧。”
“啊?”周振洋尷尬地問,“你不回學校嗎?”
俞清昀:“我回啊。”
周振洋:“那就一起走啊——”
“我回,但我不想跟你一起走。”俞清昀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語氣,“這麼明顯的事情你一定要我點出來嗎?”
周振洋:“……”
脫口而出的瞬間,俞清昀腦子裡沒由來地浮現出一張麵孔。
這話,倒更像是他習慣說的話。
周振洋神色徹底僵住,嘴唇發白,顫了顫,下意識想上前拉俞清昀:“清昀,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俞清昀倏地後退幾步:“沒有,你挺好的。”
對話又是莫名的熟悉感。
遊離了半秒,俞清昀回過神,雙手上舉彈開,又重複了一遍:“周振洋,你挺好的,真的。”
她沒說假話,在外人看來,周振洋確實挺好的。
九彎市高考文科全市第五考進長北大學,去年績點文學院中文係斷層第一,模樣斯文周正,身高也有個一米七八,文采斐然,學校公眾號裡很多出圈語錄都出自他的筆下,學校裡對他有好感的女生也有一大把。
被這樣的男生喜歡也算得上美事一樁。
但挺遺憾的,他來晚了,心裡那顆很多年前便種下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根深蒂固了。
“隻是我不喜歡你。”俞清昀漠然眼神望向他,“而且,”
女生鹿眼圓圓,風將她鬢發吹起,漂浮在乖純的鵝蛋臉旁,她細軟的聲音輕輕落下,“周振洋,人還是要懂得知進退吧。”
俞清昀說完那句話便轉身離去。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視野儘頭,周振洋都還怔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倏地,幾聲優哉遊哉又幸災樂禍的掌聲自身後響起。
周振洋回頭,臉色劇變,惱羞成怒地從喉嚨裡憋出一句:“你、你居然偷聽彆人講話?!”
“嘶,什麼叫偷聽?”
池徹站在樹下,單肩鬆散掛著一個包,聞聲不滿地皺了皺眉。
他慢悠悠收起手,雙手抱胸,頎長身子往旁邊樹乾上懶懶一靠,“老子這是正大光明地聽。”
周振洋怒視他,對他的厚臉皮不敢置信地嗬出聲,臉都憋紅了才憋出句話來:“你偷聽你還有理了?!”
“不是,周振洋,你這什麼眼神?”
池徹遽然笑出聲,喉嚨裡發出細碎笑音,摻雜著淺淺氣息,胸腔震顫,“誰看了還以為又是我給你攪黃的。”
他大不咧咧將“又”字承認出口,惡劣得坦坦蕩蕩。
周振洋垂在身側的拳頭捏緊,骨節繃成毫無血色的透明狀,忍不住朝那頭走了兩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忽地停下來。
怒氣一點點褪去,麵上浮起得意:“池徹,以前是我不跟你計較。但今時不同往日,我奉勸你還是彆太自信了!現在……”他冷笑了聲,微微揚起下巴,“可不一定誰比得過誰!”
池徹逐漸收斂笑意,眼底情緒慢慢隱去,變得薄涼冷淡至極。
“行啊,”他點點頭,無所謂地聳聳肩,緩緩道,“那我就等著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