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每天路上都張口閉口不離少爺,說少爺怎麼怎麼好,少爺對她怎麼怎麼好,她怎麼怎麼喜歡少爺,少爺的恩情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阿暖最大的心願是嫁給少爺。
她講話的聲音一直很柔很軟,溫溫吞吞的,又慢又緩,她好像永遠不知道什麼是著急,也不知道什麼是生氣,哪怕錦離受不了,大罵她“彆說了,你煩不煩”,她也一直都是慢慢悠悠的性子,慢悠悠地再講起她的少爺。
錦離超煩這種腦子裡隻有男人的女人,到了目的地後,她終於感覺解脫,把這小傻子隨手扔給教中手下。
然而晚上的時候錦離想起,阿暖晚上睡覺時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不然她就寧可整晚不睡,再困也不睡。她害怕一個人呆著,尤其晚上,如果隻有她一人,她還會突然尖叫和痛哭。
在如風山莊時,是向天晚上陪著她,兩人一個睡床一個睡塌,向天外出不在時,就是她的四個貼身侍女陪著,可現在不是在如風山莊。
錦離無奈起身,看來是還沒從貼身侍女的戲份裡走出來。
每天天不亮,夏暖暖會起來練劍。
她說:“阿暖要和少爺在一起,就絕對不能鬆懈,阿暖是少爺的貼身丫鬟,如果少爺有危險,阿暖要為他擋劍。”
她說:“阿暖除非生病受傷或有事要辦,不然不論刮風下雨,都要早起練劍,每天每天都要練。”
“少爺對阿暖很好很好,阿暖的待遇和花雨一樣,人人見了阿暖,都要稱一聲暖小姐。可阿暖不想承受這種待遇,阿暖,已經很拖累少爺了,所以,阿暖自願降低身份,以少爺的貼身丫鬟自稱,伺候少爺衣食住行,這樣,就不會影響少爺和彆的千金在一起了。阿暖當一個貼身丫鬟,也很快樂。”夏暖暖說著,臉上歡歡喜喜的,又垂眸歎息,“阿暖,不想讓千金討厭,更不想影響千金和少爺發展感情。”
錦離有時心血來潮和夏暖暖過招,錦戮在一旁看她的劍法,不時拿著劍比劃,有時中途錦戮進入戰局和她過招,錦離就在旁邊,觀察,模仿,比劃。
一個月後,她已經會和夏暖暖一起比出整齊劃一的向家劍法的招式了。
“我知道了,原來你們是想和我學劍法啊。”夏暖暖天真地說,“少爺說不能教給彆人的,但一路都是你們在照顧我,你們是好人,所以可以教。”
錦離和錦戮從此就跟著她一起練劍。
“我們已經把這招式學會了,接下來就是如何破解。”錦離和錦戮一個當向天,一個當對手,想著怎麼破解他的招式。
夏暖暖在旁邊拿著布娃娃過家家酒。
錦離問:“你怎麼總是叫自己阿暖?”
夏暖暖答:“因為我原來的名字已經記不得了,‘阿暖’是少爺給我起的名字,阿暖的一切都是少爺的,阿暖在這世上,最愛的就是少爺。”
對於她的戀愛腦,錦離總是不屑,真是沒出息的小丫頭。
夏暖暖的腳上有時會被帶上鎖鏈,她隻覺得腳一動就丁零當啷聽起來很有意思,一聽到這聲音就想笑。她的快樂很簡單,拋石子玩,摘花玩,吃東西,不知好也不知壞,她並不知道他們是敵人,隻覺得很多人一起生活很好。
晚上的時候錦離和她同床而眠,她依然會講她的少爺:“老爺讓少爺和彆家千金結親,少爺一直不願意。老爺不喜歡我,阿暖不想拖累少爺,消失也不要緊。”她眼中有光,“少爺曾說要按照約定娶阿暖,但少主夫人不能是傻子,阿暖在的話,少爺就不能娶千金了,所以阿暖一定要走。”
錦離安慰說:“傻瓜,你怎麼可能是傻瓜。”隨後又心想這是什麼傻話。
“阿暖絕對不可以回去,”夏暖暖紅著眼睛說,“少爺不能再被阿暖拖累了。阿暖,要是和小鹿一樣美就好了,小鹿是阿暖見過的最美的千金,還很聰明,不像阿暖是傻子,小鹿和少爺站在一起真登對,不過,小鹿有大師兄。”
之後她愁眉不展了好幾天,錦離一度擔心她會發病。
錦離說:“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當做你家少爺的替代品。”
夏暖暖眨巴了兩下眼睛:“少爺是少爺,錦離是錦離,阿暖也很喜歡錦離,你怎麼可能是替代品?錦離也是很溫柔的人,和少爺不一樣的溫柔,你是你,他是他。”
錦戮一直想教夏暖暖變得嫵媚,希望她像個女人,奈何怎麼也教不會,就連對女人最有耐心的他都快暴跳如雷。
夏暖暖還是歪著頭不懂:“什麼叫女人?”
“女人就是,一個男人看到她,眼裡都是柔情,想親她,吻她,和她睡覺,”錦戮的解釋簡單粗暴,“就是,很美很美,美到你想成為她,你是男人,就想愛她,占有她,娶她做老婆。”
“哦,我明白了,”夏暖暖忙恍然大悟道,“女人是小鹿。”
“對,”錦戮見過她口中的小鹿,“就是她那樣,是她的話不需要刻意學嫵媚和技巧,她隻要是她自己,就很迷人了。”
夏暖暖連連點頭:“小鹿是很美的女人,小鹿是大師兄的。”
“你可以模仿一下小鹿。”錦戮說,“這樣你就會變得像個女人。”
夏暖暖搖了搖頭:“小鹿就是小鹿,誰模仿都不會變成第二個小鹿。如果阿暖模仿小鹿,少爺,也許隻會笑阿暖,東施效顰。阿暖,不想模仿小鹿,也變不成小鹿。哪怕阿暖變成了小鹿的影子,也隻是個影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