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手藝 -----晉.江文學城獨家……(1 / 2)

林三柱說到做到,第二日,才卯時初,他就穿衣起床了。

水是昨晚就拿進屋裡的,舀了一勺在磨刀石上後,林三柱就捏著墨條磨起墨來。

這個點,外頭的天還黑蒙蒙的,屋裡的光線就更不用說了,林三柱心想,自己肯定是扛麻袋扛出了闊氣,這不,大清早的,他居然敢點油燈了。

不過說句實在話,能掙銀錢的感覺還真不一樣,原先自己雖過的自在,可不管怎樣,心裡的底氣還是缺著的。

可如今,林三柱的心境已有了很大的變化。

特彆在昨晚,當看到幾個小的,邊吃著豬肉邊朝他露出三叔(爹爹)好厲害的眼神,林三柱覺得,自己被麻袋壓了大半日的腰板,依舊是直直的。

很快清水變成了墨色,林三柱小心拿起接墨汁的陶盤,把墨汁倒進了一旁的瓷瓶裡,而後又往磨刀石上添了兩勺清水,繼續磨了起來。

等林遠秋一覺睡醒時,小瓷瓶裡的墨汁已經快裝滿了。

書袋在昨日就已收拾好了,除了書和紙筆,林遠秋還放了個小碗碟進去,這是用來裝墨的,到時把瓷瓶裡的墨汁倒在碗碟裡,他就可以蘸墨寫字了。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吳氏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的,是昨日林三柱要的舊衣裳,吳氏連夜又在肩膀的位置加了一塊粗布上去,這樣扛麻袋時,會更耐磨一些。

“娘您起這麼早做啥,外頭可冷著呢!”

林三柱皺眉,大清早寒露重,可彆把老娘給凍著了。

吳氏心裡熨帖,可嘴裡卻是不服,“擔心啥,你娘我又不是豆腐花做的。”

說著,吳氏把衣服往三兒子懷裡一塞,再把手裡的兩個銅板遞了過去,“待會兒你就坐牛車去鎮上,老這麼來來回回的走路,哪裡吃得消啊。”

今日就算吳氏不說,林三柱也是準備搭牛車的。

不然每日趕路累人不說,就是在時間上也要耽擱不少。

林三柱覺得,自己要是把坐牛車省下的時間,用到扛麻袋上,肯定能多掙好幾文。

吳氏給的坐牛車錢,林三柱並沒有接,他身上還餘著昨日的十幾文工錢呢,要是還向老娘要的話,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老林頭提了隻裝水的竹筒出來,扛麻袋可是力氣活兒,不帶著水怎麼行。

見狀,林三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昨日做活時可是口乾的不行,且大冷天的,碼頭上連個賣水的攤子都沒有,後來還是問林石他們倒的水喝。

林三柱感慨,難怪老話都說“醋是陳的香,薑是老的辣”,上了歲數的人,想事總要比年輕人周全一些,自己還有的學呢。

出了院門後,父子兩人就快步往族學走去。

林遠秋並沒把小瓷瓶放進書袋裡,雖小木塞嚴絲合縫,可他還是擔心墨汁會流出來,彆到時弄汙了書本,那他可就有的哭了。

“爹爹,那硯台不買也沒事的,咱們不是有瓷瓶了嗎,以後都可以把墨汁裝在裡麵啊。”

這是林遠秋心裡的真實想法,現在他才五歲開蒙,讀書上用的東西沒必要這麼講究,隻要能用就行,何況用瓷瓶裝墨汁的法子實在不錯,這不就跟前世的瓶裝墨水一樣嗎,每次寫字時,打開蓋子一倒,省時又省心,多方便啊。

最主要便宜爹這瘦削的身板,讓他實在不放心,扛麻袋可是苦力活,到時傷了身體可怎麼辦。

林三柱點點林遠秋的小鼻子,笑道:“你以為爹爹是專門為了你的硯台才去乾的活啊,告訴你,才不是這樣的,如今爹爹掙銀子正上頭呢,爹爹覺得啊,這樣的日子過著才有勁兒。”

見兒子滿臉詫異的看著自己,林三柱隻以為孩子年紀還小,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便沒再繼續說。

林遠秋怎麼可能沒聽懂林三柱說的話,剛剛他隻是驚訝便宜爹說話時,那掩飾不住的自信,臉上有著滿滿的神采奕奕。

族學門開著,班舍裡已有朗朗讀書聲傳來,想來王夫子已經來了。

林三柱要趕著去村口乘坐牛車,也就沒送林遠秋進去,他蹲下身子,理了理兒子身上的棉襖,叮囑道:“爹爹要去鎮上了,你在學堂乖乖的,要聽夫子的話,知道了嗎?”

林遠秋點頭,“爹爹記得早些回家。”

眼前的人,讓林遠秋突然想起前世送自己去幼兒園的姥爺,也是滿眼的疼愛,讓他有種自己雖在異世,可除了衣食住行,其他都未改變的錯覺。

......

三字經已學了大半,這幾日王夫子除了教讀後半部分外,還著重了毛筆字的練習,用他的話說,那就是一手整潔工整的字,是讀書人最基本的臉麵,如果寫得跟個狗爬似的,那還算什麼讀書人啊。

娃兒們自然不想被否認讀書人的身份,於是每次的書寫課,都是鉚足了勁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日林遠秋的“瓷瓶裝墨大法”在學堂裡大放異彩後,不出三日,整個班舍裡的學生,有一個算一個,也都學著林遠秋的樣子,每天拿著裝了墨汁的瓷瓶來學堂了。

至於為何是“不出三日”,當然是需要消化和反應的時間啦。

林遠秋有些鬱悶,原本他看到同窗的羨慕眼光,還想著要不要把瓶裝墨生意列入日後的生財大計中,哪知才興奮了兩日,同窗們就有樣學樣,全都把法子學了去,這下林遠秋就如被戳了洞的氣球,偃旗息鼓了。

這裡頭最高興的就屬王夫子了,因為,他再也不用擔心小娃兒們磨墨打翻硯台的事了,話說,那撒的滿桌滿地的墨汁,收拾起來也很煩人的好吧。

......

堂屋裡,妯娌三人在做著針線。

周氏和劉氏縫補衣裳,而馮氏,則用彩線一針針繡著鞋墊上的花兒。

這些絲線和繡布,還是昨日林三柱幫她買來的,自從嫁過來後,馮氏就沒拿過繡花針,此時做起繡活來,還有些手生。

不過多練練就熟了。

見馮氏耐著性子一針針繡著,周氏和劉氏都覺得稀奇,這兩日咋都不見三弟妹出去串門了。

“三弟妹,這幾日怎麼都不見你出門啊?”劉氏開口詢問。

周氏也忍不住說道,“對啊,三弟妹突然轉了性子,倒讓我倆有些不適應了。”

“有啥好逛的,有這閒功夫,我還不如在家多繡幾朵花呢,再說,我是那愛閒逛的人嗎。”

周氏:“......”

劉氏:“......”

也不知那個每日飯碗一丟,就提腳往外跑的人是誰。

“你倆可彆不相信!”

見周氏和劉氏,臉上都是一副你實在睜眼說瞎話的樣子,馮氏有些不服,“以前在娘家時,我可是大門都難邁出一步的。”

馮氏說的可是實話,在娘家時,她常常一做繡活就是一整天,哪有出門走動的時間啊。

說來也是奇怪,同是祖母教的刺繡手藝,可馮氏做出來的繡活,總要比其他幾個姐妹做的精致,顏色搭配的也更好看一些。

像這樣的繡活,鎮上的鋪子都是收的,雖一文兩文的掙得不多,可積攢起來,也能供上家裡的鹽和油了。

於是,家裡人也就沒讓馮氏去乾粗活,而是讓她一門心思都在繡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