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叁七回了個問號。
狗狗:[剛剛少打了個問號,什麼傻逼?]
林叁七沒想到還能繼續昨晚的話題。
她回:[一個很討厭的男大學生。]
狗狗:[他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討厭他?]
狗狗似乎對她和陳戌懿的恩怨很好奇。
林叁七很想給她舉例,但真要細說,講到明天早上都講不完。
於是用一句話進行概括:[各種各樣的事。]
狗狗回了個“小狗無語”的表情,譴責她的敷衍。
話題沒再繼續。
林叁七在屋子裡窩了幾天,接到媽媽的查崗電話,讓她離開臥室,去外麵曬曬太陽。
她是容易生病的體質,春夏秋冬每個季節她都能染上感冒。林媽媽把這歸結於她太宅,每每督促她與陽光和解。
林拾六那邊則與之相反,林媽媽對他的囑托是少在外麵浪。
和媽媽通話完的第二天,陳媽媽就把摘櫻桃的監督任務交給林叁七。
夏天是櫻桃成熟的季節,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去顧叔叔家的院子裡,摘櫻桃,釀櫻桃酒。
林叁七實在不想接觸太陽,出門前換了條長褲,短袖外麵套了件防曬衣,帆布鞋長筒襪,把腳脖子都遮個嚴嚴實實。
手上、臉上、脖子上塗一層厚厚的防曬霜,最後戴上墨鏡、口罩、漁夫帽。
全副武裝。
“……你是吸血鬼嗎?”
下樓看見她這一身打扮,陳戌懿的表情一言難儘。
林叁七給了他一個白眼,忘記被墨鏡遮擋,他根本看不見。
陳戌懿仍站在她麵前,微微彎腰,食指勾下她的墨鏡,側著頭瞧她,“你不怕中暑?”
林叁七拍開他搗亂的手,“我心裡有數。”
陳戌懿聳肩,表示她開心就好。
對摘櫻桃這件事最興奮的人,自然是搗蛋鬼林拾六,原本就閒不住,難得有這種集體出門的活動,提著藍色的小塑料桶,第一個衝在前麵。
林叁七一出門就萎靡不振,哪怕和陳嘉巳同行,也沒多興奮。
顧家和陳家離得不遠,但步行也需要十幾分鐘。
因為是夏天,上午的氣溫也不算低。道路兩邊間隔種著樹,卻因為日照角度,吝嗇投下樹影。
林叁七貼著狹窄的樹蔭,靠邊行走。陳嘉巳走在她身側,幫她撐遮陽傘。
才走兩分鐘,她臉上就滲出薄汗,披散在身後的頭發被汗潤濕,黏答答粘在脖子上。
口鼻被口罩遮擋,呼吸逐漸不順暢。
實在失策,臨出門忘記拿上隨行小風扇,她熱得快融化了。
“要把口罩摘了嗎?”注意到她的不適,陳嘉巳問。
林叁七摘下口罩,仿佛重獲新生,“還有多久能到?”
他估測:“十分鐘左右。”
林叁七快要陣亡:“救命!”
陳嘉巳被她逗笑,又問:“要我回去把小風扇拿過來嗎?你在這裡等我,我跑回去很快。”
原路返回又要多走一段路,熱的人不隻她一個,這麼熱的天,她不想讓他受罪:“不用,都走到這了,我可以!”
精力旺盛的林拾六走在最前麵,把他們落下很遠,還時不時回頭,大聲喊:“你們走好慢啊!”
欠揍程度和年齡呈正比,很難不懷疑,是不是繼承陳戌懿的衣缽。
“陳戌懿人呢?”林叁七突然發覺同行的人少了一個。
他竟然沒和林拾六一塊走在前麵,漸漸落在他們身後,還讓她覺得有些意外。
跟陳嘉巳說話時,餘光卻見身後的道路空無一人。
竟然半路溜回家偷懶,簡直奸詐!
林叁七回頭望著遠處的陳家彆墅,突然生出回光返照般的活力,要原路返回,把他抓回來。
正這麼想時,看見一輛自行車從藍色大門內騎出來。
失蹤的男生去而複返,人字拖踩著腳踏,騎車往這邊過來。
他額前的頭發被風吹開,露出俊朗的眉眼。白色的衣角在空中鼓動,陽光落在他揚起的眉梢,落進彎起的眼睛,神采飛揚。
車停在她麵前,陳戌懿單腳支著地麵,鬢角掛著薄汗,揚著唇,眼睛明亮看著她,“要不要上來?”
他好像很得意。
像終於撿到飛盤,跑回來像主人討表揚的小狗。
林叁七麵露狐疑,“你有什麼陰謀?”
小狗瞬間垮下臉色,“你愛上不上。”
他扶正車身要離開,林叁七連忙抓住他的手臂,“等等,我上!”
被她抓住的手臂明顯僵住,他突然變得局促,舌頭像打了結,“那、那你快點兒!”
林叁七看向陳嘉巳,他仍舊是笑著,“待會兒見。”
她抓住陳戌懿的衣服,坐上自行車後座。
夏天連風都是熱的,坐在車上吹風,卻很舒服。
林叁七取下帽子,摘下墨鏡,陽光落在頭發上、臉上,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天空是溫柔的藍,像她昨天看到的動漫插畫。長發被風吹拂,掃在皮膚上,有些癢。
她和陳戌懿意外地都沒說話,耳邊隻有風的聲音。
他們路過一棵棵樹,叫不上名字的白色野花,提著藍色小桶的林拾六。
小男孩在他們身後大呼小叫,埋怨竟然背著他騎車,真是不講道理。
林叁七伸出食指,放在眼瞼下,朝他吐舌頭,扮出一副鬼臉。
“啊!氣死我了!”林拾六捶胸頓足。
她哈哈大笑,沒有察覺手指觸碰到男生的腰。
車停在顧叔叔家的大門口,林叁七鬆開陳戌懿的衣服,跳下車。
她想著自己大概是要說聲謝謝的,然還沒開口,看見他通紅的臉,到嘴邊的話變成問句:“你中暑了?”
陳戌懿不回答,突然掉頭,騎車往回跑,隻在風裡丟下一句:“我去接拾六。”
林叁七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
院子裡的櫻桃樹快兩層樓高,枝乾粗壯,林叁七張開雙手都抱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