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月光仔細打量那身影。
好像真的是他。
顧清清牽著狗繩朝躺在草地上的身影走去。
青草地潤染了如水月色,翠潤欲滴。他修長的手握著啤酒罐,懶洋洋躺在草地上朝嘴裡倒酒。
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住腳步,顧清清試探著叫他:“楚衍?”
楚衍頓了頓,從草地上坐起身,轉頭看她。
澄澈如水的月色下,她披散著烏黑的長發,發絲浸潤了水色的月光,泛起美麗的光澤。
“同桌,你披頭發真好看,”他挑起唇角,“紮頭發也很好看。”
顧清清雪白臉龐暈開淡淡的紅色,似抹了胭脂。
不遠處的瀝青路上,一輛轎車駛過,車頭的燈光照亮楚衍臉上的傷痕。
顧清清目光登時一緊:“楚衍,你臉上的傷......處理過了嗎?”
楚衍漫不經心:“小傷,懶得處理。”
顧清清咬唇靜默片刻,輕聲問:“你可以在這等我幾分鐘嗎?”
楚衍晃了晃啤酒罐:“我現在很閒,幾小時都沒問題。”
附近有一家小門診,顧清清向醫生說明情況。他的傷口在臉上,好像是打架弄的,已經不流血了。
傷藥裝進白色塑料袋裡。顧清清用手機掃碼付款,拎著袋子向醫生禮貌道謝,推門離開。
顧清清左手牽著狗繩,裝著藥的塑料袋掛在手腕上,右手拿著手機給姥姥打電話。
電話嘟嘟幾聲後接通了。
“姥姥,我遇見同學了,想要和他聊會天,大概半小時後回家,可以嗎?”
咚——
敲一下手機的聲音。
“咚”敲一下手機表示可以的意思,“咚咚”敲手機兩下表示不可以。
河水映著澄澈的月色,波光粼粼。
河岸邊草地上沒有燈光,唯有月光,不方上藥。
顧清清四下看看,不遠處的紫藤花架亮著昏黃的燈光:“楚衍,我們去那簡單處理下傷口,好嗎?”
楚衍眼底掠過一絲難辨神色:“同桌,你對誰都那麼好?”
顧清清睫毛微動:“當然不是......你說過,我們是同桌,不用見外。”
楚衍沉默不語,周圍靜得能聽到河水在夜色中潺潺流淌的聲音。
他的臉沉浸夜色中,她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顧清清攥緊狗繩,等了兩秒,聽見他聲音懶懶地說:“那就麻煩你了,同桌。”
紫藤在夜色中盛開,恍若紫色的瀑布。
老舊的玻璃燈泡從紫藤花架間垂下來,亮著昏黃的光。
晚風吹過,低垂盛開的紫藤微微搖曳,搖下幾片淡紫色的花瓣,飄落在褐色的木頭長凳上。
顧清清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小包紙巾擦了擦木頭長凳上的灰塵,落在長凳上的紫藤花瓣也被擦去。
她和他在長凳上坐下來,隔了一個巴掌的距離。小黃狗乖乖地蹲坐主人腳邊。
顧清清從袋子裡拿出酒精和棉球,為楚衍臉上的傷口消毒,塗抹傷藥。
距離近得他能在她眼中看見自己的身影。她睫毛長長的,眼眸似一汪清澈的水,水中盛滿溫柔的月光。
簡單處理完他的傷口,顧清清將傷藥放回塑料袋裡,遞給他:“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就當今天學生證的謝禮。”
楚衍伸手接袋子,不可避免碰上她雪白纖細的手指,微涼細膩,美好的觸感。
顧清清牽起狗繩,淺淺一笑:“我該回家了,再見。”
“正好我也該走了,一起吧。”楚衍拎著裝藥的袋子起身。
他與她並肩在月色中走著,路過綠色的公共垃圾桶,將喝光的啤酒罐扔進去。
悠長的青石板小巷,幾戶人家門口種著的花草映著月色,幽麗秀潤。
姥姥很喜歡月季,院落裡種著淡粉色的月季,家門口種著紅色的月季。
顧清清在盛開著紅色月季花的門口停步,輕聲向楚衍說:“再見。”
“明天見,同桌。”
楚衍注視她打開門,雪白纖細的手牽著鮮豔的紅色狗繩,背對他走進去。黑色的長發染了月色,柔軟美麗。
顧清清轉身準備關門,看見楚衍站在門口還沒走,眼底泛起細碎的光。
她清澈的眼眸在夜色中很亮,似盛滿月光。
她眼睛看著他,眸子漾出清淺的笑,輕輕地關門。
輕微的聲響如落花聲一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