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她們都知道一文錢掰成兩瓣花,外人為何不呢?
左右都是填飽肚子而已,就算味道差些又何妨?
便宜啊。
見江茴憂心忡忡,師雁行又話鋒一轉,“不過你不必太擔心,我說這話也是防患於未然,提前提個醒,省得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左右還得幾日功夫呢。”
江茴點頭,“我自然明白你一番苦心,難為想得這樣周全,隻是咱們好容易找到個賺錢的法子,總得想個應對之策才好。”
“那是自然,”師雁行笑道,麵若有光,“我若怕,一開始就不做這行了。”
江茴一怔,竟不覺看呆了。
師雁行跟她以前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和大祿的其他女子也不一樣。
她身上有種語言難以描述的自信和活力,那樣坦然,那樣大方,仿佛不管麵對什麼困境都有法子解決,讓人不自覺就跟著安心。
第二天,江茴和師雁行又起了個大早。
魚陣本也跟著起來湊趣,奈何人太小了,跌跌撞撞走了兩步,就蹲在牆角仰麵朝天睡著,又被師雁行整個端回去,塞在被窩裡睡成小豬仔。
經過師雁行昨天的提醒,江茴今天分外有乾勁,擺明了就是要趕在競爭對手出現前多賺一點是一點。
昨天二十份不夠賣的,今天兩人就做了三十份,還是肉片溜白菜、豬油蘿卜熬粉絲和絲瓜炒蛋。
“白菜幫子扒的差不多了,雞蛋也用光了,”江茴道,“若要準備明日的,咱們是不是得從彆的地方買些?”
白菜成熟的時節還沒到呢,外層葉片雖大,也經不住這麼做。
“暫時不用,”師雁行道,“明天咱們換個新花樣,還有那麼多土豆,南瓜,豆角乾子等等,大家也吃個新鮮。”
江茴笑道:“說的也是,這樣他們就更愛來了。”
喜新厭舊乃人之本性,頭一天吃新鮮花樣覺得稀罕,第二天再吃也不錯。
可若連著吃三天,哪怕滋味更好,食客們也會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兩人把飯菜放到木桶裡裝好,那邊重新睡醒的魚陣已經歪歪斜斜爬下炕,自己掛著水壺過來,手裡還拖著母親和姐姐的。
江茴揉了揉女兒的小腦瓜,“真棒。”
這幾日她仔細觀察了師雁行和女兒的相處方式,大受啟發,也開始頻頻誇獎。
小姑娘每次都很開心,眼睛亮閃閃的,然後下次乾活就更積極主動了。
同樣的路段,更沉的負重,但因為有了金錢的激勵,江茴卻仿佛走得更起勁兒了。
她們差不多是掐著點走的,還沒到攤位前,賣炊餅的劉大娘就主動過來幫她們拉車,十分熱情。
“來來來,那地兒我給你們掃了,乾淨的很。”
昨兒她也被帶著多賣了十幾個炊餅,最後竟空了籠屜,回去一說,家裡人都高興壞了,今天特意多帶了二十個。
眾人安頓好不久,各個店鋪就陸陸續續放工
師雁行才吆喝幾聲,就見道路儘頭呼啦啦跑過來幾個人,為首的赫然就是昨天頭一個來吃的老張,緊隨其後的便是狗子。
“嘿,我今兒還是頭彩吧?”老張狠狠喘了幾口氣,搓著手道,“還要那個肉片溜白菜,第二個換成豬油蘿卜粉條!”
又對劉大娘說:“再要倆熱炊餅,先給我一個,另一個放著,吃完再拿。”
劉大娘眉開眼笑,果然取了一個與他。
見路上幾名行人好奇地往這邊張望,嘗到甜頭的她竟主動幫忙招呼起來。
“熱乎乎的大碗菜,乾淨又好吃,才四文錢就兩個肉菜。這些可都是回頭客,來嘗嘗吧!”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若不招呼,客人路過門前就是路過了。
但若喊幾嗓子,有些人就會覺得不好意思,過來瞧瞧。
“哎,這個倒是不錯,”新來的一個人驚喜道,“還真是熱菜呢。這些都是四文錢?”
肉雖然少,但確實有!
“兩個,四文!”
魚陣伸出兩根短短的手指,奶聲奶氣道。
昨兒姐姐和娘說了幾遍,她已經記住了。
“呦,這還帶著孩子呢。”
幾人驚訝道。
見魚陣乖巧可愛,便出言逗弄,說了幾句後更不好意思走了。
“要不,咱就在這兒吃點兒?反正也不貴。”
最開始過來的人提議道。
“行,去哪兒不是吃?”同伴答應得很爽快,“咱們去吃碗素麵,一滴油沒有都要兩文錢呢!”
那邊老張狠狠扒了幾口蘿卜,又嘶溜嘶溜吸粉條,覺得這玩意兒吸飽了混著豬油的湯汁,鹹甜適口,簡直比菜還好吃,美得直點頭。
也不知這小娘子家裡怎麼做的,粉絲泡了湯水竟然也沒囊,反而還挺彈牙。
殊不知師雁行早在家裡實驗了幾回,最後取的好辦法:
先熬蘿卜,湯多一些,出鍋時再下粉條。
反正那些粉條本身就是熟物,缺的隻是水分而已。
從韓張村趕到鎮上將近一個小時,正好讓乾粉條慢慢吸飽滾燙的湯汁,口感最佳還省火。
他指著狗子笑道:“這小子昨兒吃美了,今天還沒下工就念叨著要來吃大碗菜了。”
眾人紛紛發出善意的哄笑,臊得狗子麵紅耳赤。
那邊老趙就打趣道:“你小子簡直比個大姑娘還靦腆,如今說幾句就這樣,以後娶媳婦還了得。”
眾人笑得越發大聲,狗子臉上紅的要滴下血來,空氣中充滿了活潑和快樂。
他們做活十分勞累,平時也不舍得娛樂,隻好下工後胡扯幾句鹹淡稍作調濟。
以往吃飯時胡亂找地方,如今,因為這大碗菜意外聚集在一處,又有彆的店鋪的夥計,有意無意多了許多新見聞,頓時就覺得日子更有滋味,也更盼這頓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