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保持下去,還賣什麼大碗菜呀!
魚陣被沉重的母愛包裹,被親得臉都變形了,含糊不清道:“膩害!”
來吃飯的客人們都看呆了,等人走後才呼啦啦圍過來問:“天爺,那是鄭家的人吧?”
“真是好威風!”
“你們瞧見那馬沒有?端的神駿,怎麼不得十多兩?”
十多兩能買一匹很不錯的馬了,而且後續的照料和喂養也是大開銷,尋常人家想都不敢想。
可鄭家下人竟然就能騎!
比不了,嘖嘖,比不了。
這人和人的差距,有時比人和狗都大。
連著兩天打交道,師雁行對這個鄭家的印象非常不錯。
頭一個,那位鄭小官人身處公門,難得沒有利用權利謀私,吃飯該多少是多少。
而且他分明是那樣的出身,行事卻一點都不拘束,昨兒照樣捧著大碗站在街街邊吃。
自己吃好了,還不忘給家人買,可見家庭和睦。
次一個,今天來的仆從。
自古以來,多有仆從倚仗主家的權勢欺人,鄭家的仆從對自己這麼個街頭擺攤的都如此有理,可見從上到下治家極嚴。
卻說眾人見連鄭家的人都來買了,那鹵肉肯定好吃上天。
有的人心思就活動起來:
乖乖,那可是鄭家呀,平時可不是穿金戴銀!以往人家吃用的東西,自己不敢想,可如今……
他一咬牙,立刻衝到攤子邊上說:“也給我來一塊鄭家的鹵肉!”
旁邊有人一聽,哎,對啊!
老子這輩子成不了鄭家那麼富貴,還不能嘗嘗他們吃的肉嗎?
這也算是跟他們一樣了吧?
詭異的動力催使下,鹵肉竟一口氣賣出四塊!
有人一口下去,差點哭出來。
真好吃啊,有錢人天天過這樣的日子?
娘咧,三文錢一口沒了,渾家知道得打死我。
要不,下次大集也帶她來吃吃?
說來,她跟了我這個沒本事的人這麼些年,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沒有半句怨言,一點福都沒享過……
“快快快,就在那邊,我聞著香了!再不快些給人搶光了。”眾人心思各異時,那邊鄭小官人拖著兩個同僚往這邊走來。
同伴聞言發笑,“不必急。”
這位鄭小官人也是說孩子話,真當大家都跟他一樣不差錢呐?
那小娘子昨兒才開始賣鹵肉,知道的人不多,往日來吃大碗菜的人中又有幾個舍得花三文錢買一塊兒?
“小官人來啦!”師雁行老遠便招呼道,“貴府上的人方才已經將預訂鹵肉取走了,鹵汁也帶走了。”
鄭平安點頭,迫不及待抓錢,“嗯,先來十塊鹵肉,汁水多些。”
江茴去夾肉,師雁行卻注意到同行的兩個衙役對著那碗微微皺眉,似乎有些嫌棄。
隻是鄭平安都沒說什麼,他們也不好開口。
師雁行見狀,若無其事道:“碗有些不大夠使的了,今天收工後就再去買幾個新的。”
以後但凡衙門的人再來,就給他們使特定的碗。
頓了頓又說:“其實若是有吃飯的地方,點了菜,我們送過去也使得,就不必幾位再跑一趟了。”
那兩個衙役一聽,眉頭微挑,眼中帶了點兒笑意。
嗯,這小姑娘有些門道。
“什麼菜都能送?”
“最好是頭一天說來聽聽,”師雁行並不大包大攬,“有的菜做起來麻煩,得提前幾天準備的。”
那兩個衙役點頭,就此上了心。
若果然能送到小衙門裡去自然好,他們也不愛和這些乾活的人擠在一處站在街頭吃,著實不像話。
若今兒不是小官人非拉著,他們才不過來。
鄭平安隻管吃,一口下去就嘗出區彆來。
“我怎麼覺得今兒的肉比昨兒的還好吃?”
“小官人好靈的舌頭!”師雁行笑道,“這鹵湯本就是越老了越香濃,而且今天的還額外加了高湯呢,自然更有滋味。”
如今有了騾車,出門更加從容,她們來之前就吃過午飯了,便是這大碗菜的頭茬,外加一人一塊鹵肉,一碗骨頭湯。
那根大棒骨上沒有肉,狠狠燉了幾個時辰之後,便是雪白濃湯,芬芳撲鼻。
骨髓挑出來吃了,骨湯痛喝一碗,另外往鹵汁裡加了些。
鄭平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身邊的衙役便笑著逢迎道:“咱們小官人打小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這點可瞞不過他的舌頭。”
類似的好話聽得多了,鄭平安也不放在心上,吃了幾口鹵肉後又問:“那倆人沒再生事吧?”
結果師雁行還沒開口呢,旁邊就有食客叫嚷起來,“差爺,您可算問著了,那兩口子把餿了的剩菜當好的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