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自己的‘不純粹’而感到遲疑。”迪克笑了起來：“但是哪有純粹的人啊——為錢也好，為名也好，布魯斯資助的那些人，誰知道他們心裡想著什麼？但是隻要他們的行動，對哥譚來說是好的，就可以了。”

“你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本就比其他人高尚不少了。”

“最重要的是，你才16歲啊。就像你和傑森說的那樣，你還是未成年，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來確認這些。”

迪克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喬裡的注意總是會被偏移，他眯起了眼睛：“我和傑森的對話你怎麼知道的？”

迪克：“……”

看著心虛的迪克，喬裡嘖了一聲。

好吧，蝙蝠家，他應該知道的。喬裡在心裡吐槽了一聲。

他之所以沒有加入夜巡的隊伍，的確和他的心態有著關係。他和傑森說得再好聽，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沒有認真地見過血、和想要殺死自己的人對敵。

他麵對的，往往是做飯不好吃還又貴的廚師，沒有做到自身職責的老師，路上遇到的混混而已。

就算家裡的親人想訓練自己，他現在也就16歲，對他們來說，自己都還是“孩子”，對此根本不著急。

可是就像是迪克所說的那樣，他隻是還沒有嘗試過而已，他現在所需要做的，隻是踏出第一步而已。

喬裡打算去和韋恩先生談一談了。

不過在此之前，喬裡想起了一個自己有點在意的事情：“我有個問題。”

迪克笑著揉了一把喬裡的頭發，剛才的對話讓他們兩個親近了不少：“問吧，喬哈爾。”

“你的代號，為什麼是夜翼？”喬裡真的對這件事疑惑了一段時間了。

夜翼是超人的星球，氪星的神話之中的存在。但是在他的調查之中，超人和蝙蝠俠的關係並不親近，甚至沒有見過麵（或許見過麵但是沒有在報紙上出現過）。

迪克是因為崇拜超人，才給自己的代號取自夜翼的，在大多數的宇宙之中，迪克和超人克拉克的關係都很好，甚至是可以幫忙代寫作業的那種。

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迪克又怎麼知道的“夜翼”，又怎麼會取這樣的名字。

迪克不知道這一層關係，也不清楚喬裡的疑惑來源，誠實地回答道：“對我的代號感到了好奇？”

“讓我想想怎麼回答——假設我說隻是因為好聽？因為我是飛翔的格雷森，而羅賓是隻在夜晚出現的小鳥，所以我給自己取名為夜翼（夜晚的翅膀），不是很合理嗎？”迪克調笑道。

喬裡看著他。

迪克不由地擺擺手：“好吧好吧，看來這個回答不能滿足你。”

“這個代號的來源……其實最開始有點賭氣的關係？”迪克遲疑地回答。

因著喬裡之前的誠實，讓他也並不是很想撒謊或者轉移重點。

“你可能不知道，夜翼是氪星神話的神明。就是超人故鄉的那個氪星。”迪克解釋道：“在氪星神話之中，有著一個至高神叫做Rao（拉奧），Rao又創造了三個神明，分彆是夜翼神（Nightwing）、火鳥神（Flamebird）和Vohc。”*

“其中，夜翼行走在黑暗之中，負責獵殺邪惡，火鳥負責毀滅，Vohc負責創造。”*

迪克露出了回憶的表情：“在我還是羅賓的時候，我和布魯斯的關係，有段時間非常糟糕——我不理解他，我覺得他不懂我。”

“所以我沒有聽從布魯斯、蝙蝠俠的命令，直接離家出走了。”

在說出離家出走這個單詞的時候，迪克笑了一下，他的態度依舊溫和：“我還穿著羅賓的製服，但是哥譚使我感到壓抑——準確的說，是那個時候的蝙蝠俠令我壓抑，使我痛苦。哥譚就像是蝙蝠俠的化身，所以待在哥譚，我感覺我依舊在蝙蝠的陰影之下。”

“所以我穿著羅賓的製服出現在了哥譚和大都會連接的那座大橋上，那是淩晨四點，路上的車很少，我一個人坐在大橋的欄杆上，當時我覺得……很孤獨，黑暗之中隻有我一個人。所有人都不理解我的那種孤獨。”

那是那個年齡的青少年都會有的心情，感覺全世界都不理解我，自己才是唯一那個特殊的——之類的心態。

迪克其實有點回憶不起當時的情緒了，甚至感覺還有點令人羞恥，就像是黑曆史一樣。

迪克接著道：“蝙蝠沒有來找我，但是出乎意料的，超人出現了。”

“那個時候的超人還是完全的新人，他似乎……似乎以為我要跳海。”說道這裡，迪克依舊顯得有些冷俊不禁。

迪克無奈道：“我不知道什麼給了他這個錯覺，又或者是我當時……情緒的確很糟糕。”

“他嘗試著安慰我，很容易看出來他是個新人，勸解的用語都顯得乾巴巴的，還沒現在的傑森好。”

“所以他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陪我在那裡坐了一段時間。蝙蝠覺得超人很危險，總算聯係我了——但是我根本不接受他命令我回去這件事。”

“我把通訊器關機，超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

“但是超人沒有對這件事評價什麼，他保持著一開始的距離，給我講了這個關於夜翼的氪星神話的故事。”

“講完之後，天也亮了。”迪克回憶著當時看到的場景：“超人在我的麵前停留在海麵上的半空之中，初升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當時的畫麵，非常的……神聖。”

迪克感歎極了：“超人讓我回家，說有人在等待著我。等我回去的時候，布魯斯就站在客廳裡，阿爾弗雷德也在。”

“我以為布魯斯會責怪我關機，還和超人有接觸。但是布魯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歎了口氣，然後將柔軟的毛毯蓋在了我的身上。那是我那段時間……極少數的喘息時間。”

“雖然後麵我們還是鬨翻了，但是超人對我說的這個故事，還是在我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雖然後麵都沒有什麼機會和超人再見麵，但是我很喜歡超人，當思考起自己脫離羅賓應該使用什麼代號的時候，我就想起了超人和我說的這個故事。”

“在氪星神話之中，夜翼是孤獨的，是寂寞的，我覺得很符合我當時的情緒，也很符合我當時……額、我作為義警的身份。在黑暗之中獵殺邪惡什麼的……所以，這就是我的代號的來由。”

迪克聳了下肩：“其實我還擔心過，超人會問我要版權什麼的。”

這個世界暫時還沒有正義聯盟，超級英雄之間的聯係也還不存在。但是出乎意料，迪克竟然和超人還有這一環的聯係。

哪怕這個超人不是幫迪克寫作業的超人，但是迪克依舊選擇了氪星神話的夜翼神為代號。這種莫名的聯絡和連接，讓喬裡也忍不住有些感歎。

“原來是這樣。”喬裡點了下頭，他的疑惑被解決了。

但是有件事他有點好奇：“那你知道超人的身份嗎？真實身份。”

“不知道啊。”迪克聳肩：“雖然蝙蝠電腦裡肯定有答案，但是怎麼說呢——出於之前的那點關係，我決定非必要的話，保持一下超人的神秘也是沒問題的。畢竟我又沒有必須知道對方身份的理由，而且超人是個好人。”

“可惜b的想法和我完全相反，他覺得超人很危險，傑森對超人也算不上喜歡。”迪克搖搖頭，抱怨道：“全家都是蝙蝠激推，隻有我是個超人粉絲，我感覺我又被排擠了。”

說到這個，迪克猛地看向喬裡：“哦我的喬哈爾，你崇拜的對象是誰？超人還是蝙蝠？”

“神奇女俠不行嗎。”喬裡回答。

迪克頓了一下：“好吧，完美的回答，傑也喜歡神奇女俠，除了蝙蝠之外，他最愛的就是女俠了。”

“開玩笑的，我是全員廚。”喬裡愉快道：“所有的超級英雄我都喜歡，包括羅賓和夜翼。”

“眼光不錯。”迪克拋了個媚眼。

這一次交流過後，迪克和喬裡的關係變得親近了不少，傑森打著哈欠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正湊在一起聊天的兩個人。

因著身高原因，他們之間的年齡差看起來竟然不算多大。

至少要比看起來和瘦瘦小小的傑森在一起的年齡差小。

傑森有那麼一點不高興，但是他不說，隻是早餐的牛奶他喝得更頻繁了。

“這個假期你有什麼計劃嗎？傑。”迪克抬頭問了一句。

傑森回答道：“老樣子。”

迪克不敢置信：“認真的嗎？我奢求還得不到的假期你就打算拿來浪費嗎？！”

“哈啊。”傑森叉腰道：“那你辭職回來啊，布魯斯又不是養不起你！”

“嘿，我才不需要布魯斯養！”迪克更大聲。

“那你的製服和武器怎麼來的？”傑森叭叭地更大聲了：“你那點微薄的工資連製服的材料都買不起！”

被戳中心臟的迪克捂住了心口：“你太殘忍了傑森，我憑本事偷的，怎麼能算在布魯斯的頭上？”

“你們關係可真好。”喬裡在一邊悠悠開口，收獲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

迪克笑容滿麵表示我們兄弟關係就是這麼好，另外那個當場反駁表示關係好個鬼。

“但是我今年難得假期，我們出去玩唄？就當陪我了——喬裡來了這麼就，也沒有好好逛過哥譚吧。”迪克邀請道：“博物館、遊戲廳、遊樂園？”

“前兩個就算了，你把我們當場幾歲的小孩了嗎？”傑森道。

迪克表示道：“遊樂園怎麼就幼稚了？我現在也會去啊，和女朋友。”

傑森罵罵咧咧了兩句，喬裡在一邊安靜看著。

迪克有注意到這一點。喬裡的外表是具備距離感的，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冷淡。

之前迪克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通過剛才的對話，迪克意識到了，人果然不可貌相。

喬裡隻是長了一張冷淡的臉，有著冷漠的氣質。但是他的本質還是相當柔軟的。

用他女友的網絡用詞解釋的話，就是外表貓係，內裡犬係。

就像是認主的大型犬，對其他人愛答不理，但是對認同的人，就任意摸頭，赤誠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甩尾巴）。

僅從外表看的話，喬裡還挺符合他們一家的刻板印象的。迪克想到。

最終，傑森和喬裡還是被迪克強行拉了出門。

傑森想要抱怨，有這點時間他還不如窩在房間裡看書。但是想到喬裡的確沒有好好逛過哥譚，也就懈下了這份心思。

迪克熱情滿滿地向喬裡介紹著這個城市，他們並不打算逛多遠的地方，隻打算在附近走走。

白天的哥譚繁華且熱鬨，好像完全看不出夜晚的罪惡。

然後傑森就後悔白天出來了。

他早就該知道迪克的尿性的——當看到第一二三四五個女孩來像迪克討要聯係方式、或者約會的時候，傑森煩躁地嘖了一聲，正想和身邊的喬裡一起吐槽這個家夥時，就看到了第二個迪克。

喬裡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幾個人，還有男有女，他受歡迎的程度一點也不弱於迪克。

那一頭挑染的頭發有些淩亂，喬裡的五官俊美，身材也相當吸引人，那雙綠色的眼睛帶著些微的不耐：“有事？”

“可以、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嗎？”一個看起來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女孩鼓起勇氣討要了聯係方式，不過女孩看起來根本不抱希望。就在傑森以為喬裡會拒絕的時候，喬裡皺了皺眉，但還是爆出了一串數字。

那個女孩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就在女孩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喬裡直接大步離開了那個位置。

傑森用胳膊頂了頂喬裡：“你怎麼真的給了？”

“反正也不可能會打給我。”喬裡隨口道，他瞥了眼聚在一起離開的幾個人，對傑森道：“彆和我說你沒看出來。”

傑森皺了下眉，他的確看出來了——剛才找喬裡要聯係方式的被推出來的女孩，顯而易見是被排擠了。

就像是迪克判斷的那樣，喬裡的氣質看著就給人疏離感，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會答應這種請求。甚至說不定還會給出很糟糕的回應——另外幾個人要求那個女孩做這種事，大概也是想讓那個女孩丟臉。

喬裡隻要拒絕，態度再好，都會讓那個女孩下不了場，會被嘲諷。但是隻要給了聯係方式，態度在糟糕，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他們在玩大冒險。”傑森做出了判斷：“不過彆人給這種冒險是為了有趣，他們純粹是為了耍人。”

因著這件事，喬裡和傑森的情緒有點不太高。畢竟這種事（霸丨淩）在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都相當常見。

傑森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會受歡迎了。”

喬裡：“？”

迪克解決了對自己搭訕的人，笑眯眯地走過來勾住了兩個人的肩膀：“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沒。”傑森看了眼迪克的身後：“結束了？”

“當然，我很誠懇地表達了我的想法。”迪克拋了個媚眼，愉快道：“下一站去遊戲廳怎麼樣？我好久沒有去玩過了。”

傑森：“我無所謂。”

喬裡也點頭：“我沒問題。”

哥譚的遊戲廳和喬裡印象之中的遊戲廳也沒有太大的差彆，吵鬨熱鬨，燈光閃爍，非常適合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找刺激。

迪克換了三盒的遊戲幣，大方表示：“隨便玩！今天我請客！”

傑森湊到喬裡耳邊暴露了真相：“迪克卡裡的錢比他兜還乾淨。”

迪克笑眯眯地勾住了傑森的脖子：“說什麼悄悄話呢？”

傑森頓時掙紮了起來，喬裡拿走了迪克手裡的一盒遊戲幣，自己跑到了一邊進行投籃。

這是一個自動投籃（籃球）的遊戲機。

他的手動作很穩，隻要是到手邊的籃球，都可以投進籃筐之中。

等順手了之後，他乾脆不再雙手投，而是用拿保齡球的姿勢單手分彆抓著籃球，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投進籃筐之中，動作間甚至還產生了幻影。

不知何時停下了打鬨的迪克和傑森用一種相當微妙的目光看著喬裡硬生生把偷懶玩成了風火輪（指手臂轉動的動作像是風火輪）。

迪克哇哦了一聲：“按照這種速度，喬裡會破紀錄吧？”

“就這種，我也可以啊。”傑森不服輸地說道。

在喬裡結束了這一輪之後，傑森站在喬裡旁邊的那個籃球機麵前開口道：“我們來比賽！”

“好啊。”喬裡的眼神也認真了起來。

迪克在一邊做起了裁判，不管是傑森還是喬裡，動作都非常迅速地抓起了眼前的籃球，然後對準了他們麵前不同的籃球框。

但是喬裡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迪克越看越不對勁，直到迪克仔細觀察，看到有一顆籃球壓根沒有被喬裡的手碰到卻依舊自動被投進去之後，他就知道了答案，這就是喬裡的能力？

傑森顯然也反應了過來，喬裡的速度絕對超過了人類應有的速度，他立刻道：“你作弊！”

喬裡一本正經：“這是我自己的能力，怎麼能算作弊？”

傑森被噎住了。

——替身是有形體的，但是非替身使者都是看不見的。而在喬裡的視野裡，從剛才開始，綠色的藤蔓就包裹了這一整個籃球機。

喬裡將手放在遊戲機上，沒有人能看見他手下的藤蔓，喬裡輕聲說道：“乾得不錯，星塵砂礫（Stardust Gra丨vel）。”

他手下的藤蔓擺動了一下，自然地纏上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