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蘭現在已經換了藥,算算時辰,出門辦事的阿慶應該回來了,無雙想著過去那邊,把藥取回來。
“多穿點兒。”盼蘭叮囑一聲,送人到了門外。
藥放在門房,無雙一路走去。
路上碰到那位懂些醫術的老仆,她與人就盼蘭的傷聊了兩句。老仆說,幸虧是盼蘭碰到她,不然現在屍骨已經躺在亂葬崗。
拿到藥,無雙多給了阿慶幾個跑腿兒錢。見人臉上掛著個掌印子,關切問了聲。
後者笑眯眯的接下,無奈說是方才擋了姑奶奶的路,被龔氏賞了一耳光。下人挨打不是稀奇事,不能追究,咽到肚裡也就是了。
阿慶還說,今日夫人就會回府,畢竟外麵亂,難民又多,不如回來安穩。
無雙聽了,便想大概是議親之事順遂。那麼,龔拓應該也與那黃小姐見過了罷,心中是否滿意?
就這樣,她懷揣著些許心事,沿著來時的路往課鎮院回去。
天色朦朧,隔著一段距離,她看見院門開了一道縫,離開前明明關上的,而這裡也不會有人過來。
正想著,突然子院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無雙哪敢怠慢,當即提著裙擺往回跑。
她一把推開院門衝進去,門板哐當一聲撞在牆上。
院中,盼蘭被一人踩在地上,像條蟲子一樣掙紮,嘴裡嗚嗚不清,另一人手裡高舉著馬鞭,眼看著就要落下。
“住手!”無雙大喊一聲,柔柔的嗓音變尖。
正在行凶的兩人似是沒想到有人突然進來,俱是一愣,不約而同往牆邊陰暗處看去,似在請示著什麼。
順著兩人的視線,無雙看見了站在暗處的龔敦。後者並不慌張,施施然走出來,麵色陰鬱。
“無雙,本公子勸你莫管閒事,”龔敦瞅了眼地上的盼蘭,冷哼一聲,“她是我院裡的,我要帶她回去!”
他一身酒氣,腳步有些發虛。
“嗚嗚……”盼蘭眼神灰敗,帶傷的身子根本無法招架。
無雙見此,極力穩住心神,看向龔敦:“大公子,你現在該在莊子,擅自回來,夫人可知道?”
她心裡盤算著,如果此刻跑出門去呼喊,會不會被人聽到?不太行,課鎮院現在冷清,周遭根本沒有人,更何況龔敦就在幾步外,一個男人的動作定然比她快;而且,她怕自己一跑,龔敦狗急跳牆,打死盼蘭,到時候誰說得清?
“自己家還不能回?”龔敦可不想廢話,他堂堂一個伯府公子被趕去鄉下,還不是拜麵前兩個女人所賜?還有他精心養的愛犬,廢了他多少心血?
如今,龔文柏不在京中,宋夫人去了大佛寺,就算要了這奴婢的命又如何?
隻是突然出現的無雙打亂計劃,看著這荒僻地方,他眼神更加陰鬱幾分。
無雙意識到不對,轉身就跑,龔敦大步追上,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手上去就想捂住她的嘴。
現在這般就是拚,男女體力懸殊,她想也沒想張嘴咬上龔敦的手,趁人鬆動,手裡的藥包用力扔出了院門外。
龔敦大怒,伸手去掐無雙的脖子。無雙何其明白,脖頸被人捏在手中的可怕,身子靈活一閃,躲過那隻粗手臂,用儘全身力氣推向龔敦。
看似強健,實則繡花枕頭的龔敦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哀嚎一聲,目眥欲裂:“把她給我摁住!”
一個隨從趕緊上前扶住他,暗道一聲事情鬨大了。
下一瞬,另一個手下將院門關上,整座院子被徹底隔絕。
無雙也不乾等,跑過去扶起盼蘭,連拉帶拽的一起跑進正屋。
“無雙你彆管我,自己快跑!”盼蘭哭得啞了嗓子。
無雙苦笑,丟下她不是看著她去死?
龔敦現在倒是不怕了,院子就那麼點兒地方,兩個弱女子能跑去哪兒?
“去,小點兒動靜。”他盯著正屋的門,要不是時間緊,還真想折磨一下她們。
兩個手下聽了,卻是不敢動。
“快去!”龔敦沒了耐性。
屋裡,隔著一道門板,無雙對外麵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渾身發冷,龔敦真敢在這裡放肆?
“誰敢進,”她嗬斥一聲,“這是老伯爺的屋子,伯爺和世子仁孝,你們擅闖就是壞了規矩,也彆想好過。”
世家大族總有些獨特的講究,尊崇祖先,希望基業萬年長青。是以,課鎮院才這樣一直好好守著,也怕動了伯府所謂的氣脈,家中起災禍。
所以,龔敦的兩個手下才顧忌,說起來,這課鎮院是禁地。屋中的擺設更是一直沒變,他們衝進去怎麼會一點破壞沒有?就像無雙所說,他們到時候說不定被打斷腿。
“公子,您喝醉了,何必跟倆小娘子計較?”一個人看著龔敦,試圖勸說。
龔敦一瞬間猶豫,他不怕彆人,但是龔文柏和龔拓他總要顧忌著。可是酒氣上湧,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廢物,兩個女人都治不了,出了事有我!”
怎麼,他教訓自己的奴婢還不成?
三個男人在外麵撞門,單薄的門扇自然抵擋不了多久。
無雙推著桌子擋住,用儘力氣,連盼蘭也咬牙抵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門板哢嚓一聲斷開,破碎著砸在地上,門外是龔敦陰戾的臉。
兩個手下攥著繩子衝進來,順勢就要往盼蘭的身上套,拖著就走……
“砰砰砰”,此時的院門被人從外麵拍得震天響,大聲喊著:“無雙姑娘,把門打開!”
無雙正被龔敦攔著,聽見喊聲立即看去院門,火光從門縫裡透了進來。
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