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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府裡一件事傳開,那就是課鎮院的盼蘭贖了身。有人說她走了也好,免得後麵大公子回來,她還是難逃遭罪;更多的是羨慕,人家有個好大哥,攢銀錢托關係,將人帶出去。
無雙從午膳後就等在後門,想和盼蘭告彆。
今日盼蘭會跟著去戶籍衙門,消掉奴籍,宋夫人專門指派了最得力的先生前去。料想現在已經回來,估計在向陽院謝恩,告彆主家。
彆人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是無雙一手做成。她讓魯安去找弘端大師,幫忙來伯府說情,為盼蘭贖身,從哪方麵來說,宋夫人都會答應。
這是她從韓承業話中想到的,他原本意思是想給她指路。可無雙明白,自己想出去,遠比盼蘭要難得多,因為龔拓不會放手。
她不明白,美貌女子千千萬,自己這幅軀體他就那麼喜歡?還是因為,他本性掌控欲太強,不允許她的反抗?
正想著,一聲呼喚鑽進耳朵。
無雙看過去,正是跑來的盼蘭。人沒了之前的萎靡消沉,臉上全是笑。
“無雙!”盼蘭撲到無雙身上,忍不住哭泣出聲,“謝謝你。”
無雙鼻尖一酸,心中為姐妹高興:“彆哭,讓大哥和嫂子看見可好?到時候小侄兒笑話你。”
盼蘭賴在人身上不鬆,哭個不停:“那你怎麼辦?你把我送出去,你自己……”
“聽我說,”無雙好容易把人從身上拉開,無奈拿帕子幫著擦臉,“我有自己的路。”
“什麼?”盼蘭似懂非懂,憋憋嘴巴,甕聲甕氣,“我出去後,讓大哥幫你好不好,再去求一次弘端大師。”
無雙笑著搖頭,一個機會隻能用一次,她不信龔拓心中會沒有懷疑。
“對了,”盼蘭想起什麼,抹了把眼淚,“你托大哥的首飾我放你床下了,沒有人知道。”
無雙頷首道了聲謝。
“你什麼時候需要兌掉,就與我說。”盼蘭見無雙不說話,轉而想去彆處,“現在課鎮院也要沒了,你後麵怎麼辦?”
“我,”無雙笑,淺淺的嘴角盛滿溫柔,“回安亭院。”
這是早晚的事罷了,幸而還讓她在課鎮院住了幾日,可以清淨的想一些事情。現在盼蘭走了,她這邊也就沒有心事了。
盼蘭眨巴著眼睛,眼睫被淚水黏在一起:“可你有銀子啊,為什麼不走?”
無雙笑著看她,唇瓣一張一合:“我以後要跟著世子啊。”
“無雙?”盼蘭臉上明顯的迷惑。
“是真的,”無雙柔聲解釋著,掩飾著內心的酸澀,“我不想離開,外麵始終太艱辛。”
課鎮院和安亭院沒什麼不同,隻要在伯府的高牆內,有些事就無法躲開。從今後,這條路是她自己走,有些東西必須分隔開。比如盼蘭,或者就斷了聯係罷。
盼蘭欲言又止,最後說著無雙有事一定去找她,才磨磨蹭蹭出了後門。
很快,門關上,裡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無雙站在那兒一直到天黑起了風,才轉身往回走。
不遠處,冰封的湖畔立著一個人影,猶如一株玉竹。
無雙靜靜走過去,像以前那樣如同乖順的影子,站去人的身後。
湖邊風大,她被嗆了下,抬手擋在唇邊咳了兩聲。
“為什麼不自己走,把機會給彆人?”龔拓問,隨後轉過身來,解了身上鬥篷,為無雙披在肩上,“這是韓承業幫你想的路。”
乍然而來的包裹,是熟悉的氣息,無雙伸手想阻止,有意無意勾上了男人的小指,對方輕笑了聲,隨後繼續幫她係好緞帶。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不知道,”無雙垂下臉,須臾歎了聲,“好像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裡。”
龔拓嗯了聲,身形擋著風來的地方,聲音清淡:“有想去的地方?”
“有,”無雙點頭,不隱瞞自己的心思,“家鄉。”
她說的是實話,龔拓完全看得出,以前他也總是聽她提及:“以後吧,我若南下便帶上你。今年不可,我有許多事做。”
無雙跟著他,隨著他的步伐走著,儼然還是以前那般:“無雙隻是說說,其實家早就沒了。”
沒多遠,回到了安亭院,這兒還是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