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氣流突然靜止,城主府外的兩個螢石燈也忽暗忽明。
施墨麟快速閱讀這出現的金字,精致的臉龐上再也維持不住剛剛的輕鬆愉悅,加上被南歲踹出來的內傷,沒忍住偏頭噴出一口血。
南歲:“……”
她眨眨眼,有些疑惑。
下一瞬,那金字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字體扭曲,帶著點不情願鑽入南歲的眉心。
畫麵飛速在南歲識海翻過,最終定格在施墨麟那張滿是血汙的臉上,他的眼角流下血淚,處處屍身遍野,他被人按在地上大笑:
“謝衡之,枉我信你,將我家產儘數給你,到頭來,你居然跟那個老禿驢是一夥的,哈哈哈……”
“世人皆道救世主英明神武,必將化解劫難,又有誰知他謝衡之是不忠不義的鼠輩你踩著那麼多條命爬到如今,夜裡不會睡不著嗎!”
施墨麟還沒說完,便有一人急著搶功,揮刀便斬向他,在他屍解時,一手抓碎了他的元神:“佛子,哦不,魔頭已伏誅,尊上威武!”
畫麵消散,南歲看向施墨麟,“佛子?”
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她腦中卻浮現出了一個皮膚白到透明,留著寸頭,穿著一套有些黑白分明奇怪衣服的男人形象,他撚著佛珠垂首:“女人,我願為你墮佛。”
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並產生了生理不適。
施墨麟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萬佛宗施墨麟,見過道友。”
比剛開始帶著目的的自我介紹來說,這次顯得格外真誠。
將劍彆於身後,掃了掃衣擺不存在的塵灰,硬邦邦道:“哦。”
“哦?”施墨麟重複了一遍。
他的狀態要比南歲差得多,金線被融,南珠成灰,他發束中編的精致的小辮子也淩亂不堪,唇畔還帶著血漬,隻有那雙眼睛,微圓,依舊明亮。
“南歲,你這麼冷酷無情的嗎?”
南歲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確實就是這麼冷酷無情。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她轉身。
施墨麟抹了把血:“哎哎等一下啊,我們還要一起去救人呢,南道友,歲姐,帶我一個唄?”
剛剛的激戰和突然出現的金字仿佛沒存在過,兩個人誰都沒提,一前一後的離開城主府外的這條街。
“離我遠點。”
“彆走那麼快啊,你等等我。”
南歲悶頭前行,離開的毫不留情,踏出巷子的那刻,施墨麟事先布置好的符陣就此消退。
三兩城內重歸寧靜,門房打開門,孫正祿背著手看著空空的巷尾許久,突然來了句:“若是我也能修煉……”
他話裡話外,帶著濃濃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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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麟著實粘人了些。
南歲下山至今都用腿趕路,今日為了甩開他居然用上了禦劍術。
十幾寸的木劍在她腳下平穩飛行,瞬間卻被施墨麟追上,他踩著木魚模樣的法器繼續喋喋不休:“南道友,與我同行不吃虧的,我有錢,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若是真有酬金我分文不取,全是你的,可否?”
聽到分文不取四個字,木劍停下,南歲終於抬眼看他:“你說真的?”
施墨麟:“這點小錢有什麼真的假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若非他提起,南歲都要忘了他居然還是萬佛宗的和尚了。
此時夜已深,南歲掐算了一下時間,收劍落地,對施墨麟招了招手:“下來。”
施墨麟摳出木魚中驅動的靈石,翻身下降,落在南歲身旁。
南歲:“你的法器是用靈石驅動的?為什麼不用靈力?”
“啊?用靈力多麻煩,費那勁乾什麼。”
南歲:“……”
她就多餘問。
施墨麟又問了一句:“你們劍宗很缺錢嗎?”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感受到了一些美好的品質隨風飄散的聲音,南歲按住自己的劍,沉聲道:“我們不是一路人,就此彆過吧。”
不然她真的很難不生起歹心,半路綁架施墨麟,一封信寄給萬佛宗,討要五千上品靈石的贖金。
隨後被送進仙盟,拿了這輩子的鐵飯碗。
也不知道仙盟內有沒有縫紉機。
“為什麼?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施墨麟不解,上前兩步尋求說法,“歲姐,你不能過河拆橋啊!”
“我沒過河。”
所以自然就不存在拆橋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