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至日暮西下,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山隙,昨日練劍的那處瀑布宛若碎金,奔湧而下。
細碎的光耀的人眼睛有些不舒服,看得久了,仿佛有一層淡黑色的霧氣籠罩其中。
南歲揉了揉眼睛,舒展身體裡的倦意,帶著腦中暈乎乎的知識返回後院。
施墨麟他們還是比她早一刻返回後院,今日的神情比昨日更加萎靡,他哪還有在三兩城內初見時富家公子的模樣,整個人都破破爛爛,急需要世界的美好縫縫補補。
施墨麟:“歲姐,這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想他那雙畫符寫字的嫩手,已經沾染上了生活的滄桑,才兩日,手上就已經起了繭子。
南歲拍拍他的肩膀:“再堅持堅持,你可以的。”
背地裡卻跟他傳音:“今夜彆睡,我們在這宅中轉轉。”
彥辰的消息遲遲遞不進來,這是往日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定是閔娘從中做輒,擋住了消息的傳遞。
既然如此,耽誤的時間越久,變故就會越大,就當是為了三兩城的賞金,也要提前摸清閔娘到底是何人。
黑夜交替在一瞬間,南歲激活屋中的靈石燈,坐在燈下掏出乾坤袋,開始盤算她現在所有的資產。
除去彥辰給她的那幾文錢,剩下的就是施墨麟給的買通靈鏡的錢。
通靈鏡三塊中品靈石一個,奈何施公子身上沒有零錢,大氣的給了她一塊上品靈石,並言不用找了,足以見施公子的豪氣。
彥辰給的錢就當零花,施公子還給了她一點定金,她現在身上背負的欠款,已經不到四千九百九十九塊上品靈石,朝五千靈石的目標邁了一大步,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夜幕已深,熱鬨了一整日的泰來府內安靜了下來,隻有細碎的蟲鳴鳥叫在黑夜裡分外響亮,南歲閃身出門,門關的悄無聲息,驅了一抹靈力進施墨麟的房間,沒多久,兩人就在院中碰頭。
錢多多和狗娃的房間毫無動靜,像是已經睡了,南歲與施墨麟傳音:“我去前廳,你去後山,看看有沒有向外的通道。”
施墨麟點頭,從懷裡掏出幾張符塞給南歲,傳音道:“我自己畫的隱身符,時效隻有兩個時辰。”
南歲催動隱身符,院中不見了彼此身影,後院的門吱嘎一聲打開,隨後又關上,好像被風吹動。
從左邊數第三間房門打開,狗娃單薄的身形出現在門口。
他看向動過的後院門,熟練的咬下指尖,鮮血湧出,他將血液抹在眼皮上,那雙淺棕色的眼睛蒙上一層淡金色的光,仿佛給他增添了些神性。
再睜開眼,他眼中的世界便多了些靈氣的痕跡。
思考片刻,狗娃順著南歲殘留下來的靈氣追去。
南歲以為他開了靈脈,但狗娃母親那一脈天生不同,後代誕生後便可修煉,而且他們的血,不光可破世間一切迷障,還有特殊的效用。
所以他東躲西藏,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隻是為了不被人抓到,扔鍋裡煮了吃了。
出了後院,南歲直直的往正門走去,這一路上四處寂靜無聲,白日裡在花園裡笑鬨的姐姐們不見了身影,路過荷花池,孤零零的一盞月掛在半空,隻差一點便是滿月。
南歲路過,也沒細看,留神著周圍的動靜,一路前行至正門。
朱紅色的大門在夜裡看有些被血染紅的詭異,在踏出大門的那刻,白日裡憨態可掬的石獅子僵硬著彆過頭來,眼眸處發著暗紅色的光,毫無防備的出手,波紋直接攻擊神識:“回!”
神識被攻擊的發出刺痛,南歲眼前湧上熱意,反手摸上木劍,卻又往前一步。
“退!!”
石獅子又積攢了新的一波攻擊,毫不留情的衝擊著南歲。
南歲運氣定住雙腿,又往前走了一步。
“女娃,休要再往前一步!”
南歲默不作聲,宛若冰天雪地中聳立的鬆柏,沒有半分退意。
劍修之堅韌,往往體現於一往直前。
劍身兩側都極為鋒利,若是輕易退縮,不光可以傷害敵人,也會傷害自己。
石獅子徹底被激怒,淩空而起,前爪高高抬起,似乎想要一腳將南歲踩扁,獅吼和巨大的腳掌就在眼前,南歲反手抽出劍,靈氣運轉全身就要揮劍而出時,身後突然冒出一隻手,握住了她持劍的右手。
帶著苦澀的草木味道和溫暖的懷抱襲來,南歲警惕,反身一腳踹出去。
不知何時到來的狗娃硬生生的受住了這一腳,隨後發出一聲悶哼。
他後退兩步,也順勢把南歲拉出了石獅子的攻擊圈。
石獅子安靜了下來,重回石像模樣,剛剛那想要一腳踩死人的模樣像是一場泡影,頃刻不見,周邊重回安靜,蟬鳴鳥鳴依舊按照先前的韻律繼續鳴唱。
南歲反手甩開狗娃的手,目光觸及他腹部的腳印,很快又收回,她的聲音帶著冷意:“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