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全兩家名聲,卓家與馬家勢必要結親了。
卓任隆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為此事做個收尾。
他勒令馬元宇休掉原配妻子,先前生的那兒子也不得算作嫡係,才可迎娶他的女兒。
對此,馬家不是沒有怨言。
馬元宇某種程度而言也是受害者,捱了一頓毒打不說,還要休掉羅氏,去得罪姻親家族。
即便以上幾點都做到了,也討不著半點好,卓家依舊看他們不入眼。
這上趕著不是買賣,他們不僅要損失許多,還會迎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馬家很難不因此生出嫌隙,隻是敢怒不敢言。
雙方扯皮一時沒個定論,卓蘭淳求到太後跟前去了,她想隨虞素音一道去苦箬庵,帶發清修。
說是帶發,並未出家,實則錯過花期,已經與出家人無異,再想成為人婦,困難重重。
太後當然不會應允,把她罵了一頓攆出去。
這還不解氣,兩三天下來,心口堵著一團火,就要把她燒沒了!
卓家想辦的事情沒辦成,錯失後位不說,那薄時衍竟然逃脫了她設下的局!
卓太後下了雙重引子,一道在霜木酒中,一道在虞素音身上。
即便其中一個出了差錯也不怕,她看到薄時衍飲下酒水,可結果……他居然沒事!
卓太後在自己寢殿內氣得心肝疼,“佩宣,哀家真恨不能毒死他!”
老嬤嬤在一旁替她順氣,“太後彆想岔了,咱們大事未成,朝中沒了攝政王,必定亂起來……”
總得先把皇室嫡係血脈養在手中,那才穩妥。
章宸帝繼位時已經懂事了,他們再怎麼努力也親近不起來。
太後一個孝字壓在他頭上,隻能徐徐圖之。
“隻怕等不及成大事,卓家的勢力就被蠶食殆儘了!”卓太後冷笑一聲,“薄時衍難道不想殺哀家麼?他能忍到幾時?”
若非國庫空虛,兵弱馬乏,他們又何須這般周旋!
佩宣嬤嬤低聲道:“太後彆著急,蘭淳小姐不成了,難道沒有旁的麼?細細挑選總有合適之人。”
卓家枝葉龐大,樹大根深,豈非凡物。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了,”卓太後也是這樣打算,不過……
“攝政王不是帶了個妾室麼,去,把她喚過來。”
佩宣嬤嬤意領神會:“太後是想……”
“哀家這心裡堵得難受,總要疏通疏通,”卓太後輕輕一彈指甲:“就不信他薄時衍敢為了一個妾室鬨起來?”
佩宣嬤嬤搖頭笑了:“攝政王冷心冷情,哪會把一個小玩意兒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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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薄時衍與幾位大人一同去承裕殿議事,湯幼寧忽然得到了傳喚。
太後娘娘懿旨,請她前去榮康宮說說話。
傳話的黃公公滿臉笑容,告訴湯幼寧,太後最喜歡她這樣鮮嫩可人的小娘子了。
以她的身份,能夠過去一道飲茶賞花,是莫大的抬舉!
湯幼寧聽不明白,“太後為何要抬舉我?她喜歡跟不認識的人喝茶?”
黃公公笑著回道:“自然是湯姨娘的造化到了。”
十瀾覺得這是來者不善,又沒法抗旨不尊,隻能命人去通知王爺,一邊和湘宜一起跟去榮康宮。
到了跟前,卻被攔住了。
大宮女隻讓湯幼寧一人進去拜見太後,丫鬟不許入內。
十瀾聞言,皺起眉頭,主子吩咐她的是寸步不離。
湘宜笑道:“這位姐姐,我們娘子特殊些,若無人在旁跟著,恐會衝撞太後。”
大宮女擺手道:“裡頭那麼多人伺候,能怎麼衝撞,你當榮康宮是什麼地方?”
她瞥著眼前這幾人,區區一個妾室,當自己多金貴呢?
便是國公老夫人到了太後跟前,都隻有低頭的份。
這話湘宜不敢接,否則就要說她對太後不敬了。
湯幼寧對大宮女的輕慢毫無所覺,回身看向她們道:“那我進去了,你們在外頭等我。”
湯幼寧被黃公公領了進去。
太後娘娘的住處,那是一步一景,花草山石錯落有致,富麗堂皇。
亭下擺了幾個冰鑒,涼絲絲的,卓太後一身雍容華貴,斜倚在座位上,瞧著身旁一個小宮女挑花乾。
隱隱能嗅到花乾的香氣。
湯幼寧不曾學過宮廷禮儀,行的是王府那一套,“見過太後娘娘。”
卓太後有心晾一晾她,置若未聞。
上位者不讓起,底下人就會忐忑不安,委屈惶恐,可煎熬著呢。
誰知……湯幼寧行了禮,自己就站直起來了。
而且也不低頭,用她那一雙黑眸直溜溜的打量著卓太後。
卓太後本就心裡不痛快,磨刀霍霍想找茬,當即麵色一沉,喝道:“放肆!你懂不懂規矩!”
湯幼寧嚇了一跳,老實回道:“我不懂,沒學過,你彆生氣。”
“既然不懂規矩,那就好好學一學!”卓太後給佩宣嬤嬤使個眼色。
湯幼寧聞言,愣愣的看著朝她走來的老嬤嬤:“太後是找我學規矩的?”
不是喝茶麼……?
她走了這麼一路,正好有點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