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師太單手合上了手中的《九陰真經》，她抬眼看向半是忐忑半是期待的徒兒，語氣嚴肅地問道，“給你書的小姑娘是怎麼說的？”

方姓少女如實回答，“小妹妹說，是一個姨姨讓她給我的。”

那位笑得很好看的姨姨給了她一串糖葫蘆，讓她幫忙把一本書遞給那邊的姐姐。

“我拿到書後，讓她指給我看是哪個姨姨，人已經不在了。”

風陵師太眸光一沉，一時間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好的壞的都有。

“師父，”方姓少女輕聲喚道，風陵師太回過神，下意識對她露出慈愛的微笑，“怎麼了？”

方姓少女遞上一封信。

風陵師太接過，以眼神詢問她。

方姓少女解釋道，“這封信是夾在……書裡的……”她頓了頓，小心地瞅了師父一眼，接著說道，“徒兒看了。”

信封沒有封口的痕跡。

風陵師太輕輕點頭，她從裡麵抽出一頁信紙。

青墨色的峨眉山水作為底色，一行行雲流水的楷體字藏鋒處微露鋒芒。

“致峨眉派掌門：要永遠清楚，誰是你們的朋友，誰是你們的敵人。”

落款是一隻胸前畫著紅色五角星、頭上戴著綠色紅五星帽的小白兔。

風陵師太微怔。

她捏著信紙的拇指和食指稍稍用了力。

峨眉派掌門深邃睿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

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注1)

她為何這麼說？

許久，風陵師太忽然開口，“這封信，你怎麼看？”

方姓少女喉嚨動了動，她鼓起勇氣，對上師父的目光，認認真真地回答，“徒兒以為，這封信的意思是指，江湖上其他的門派，一如少林一如武當，並非我峨眉的敵人。”

風陵師太臉色不變，“哦？”

方姓少女繼續道，“如我峨眉的目標隻是江湖第一大派，那其他的門派自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峨眉真正的敵人一直都是朝廷！”

從創派祖師郭襄女俠，延續到第二代掌門風陵師太，再到她們第三代弟子，始終致力於驅除韃虜。

“少林、武當、昆侖、華山、崆峒……在驅除韃虜這一點上，大家都和我們一樣。”

看著徒兒明亮堅韌的眼神，風陵師太似乎明白那個不知名的女子，為何會將《九陰真經》和信箋交給她。

做師父的不由得讚許一笑，“你說的沒錯。”

方姓少女的眼睛亮了亮。

“不過……”風陵師太注視著那行字，若隻是如此，用得著特地寫一封信嗎？

方姓少女重複了一遍，“不過？”

風陵師太笑了笑，“沒什麼，為師在想，這隻……兔子，是何意。”

方姓少女猜測道，“莫非，是這個人所屬門派的標識或者……暗號？”

風陵師太搖了搖頭，“那就不清楚了，為師行走江湖數十年，還從未聽過哪個江湖門派或者組織，用……兔子作為標識。”

師父都不知道，方姓少女自然更不知道，她想了想，“師父可以去一封信問問武當張真人，他老人家見多識廣，也許聽說過。”

風陵師太若有所思。

她們自是不知，即便是張三豐也不會清楚，這隻奇特的兔子代表的並非是什麼門派組織，而是時青柚的祖國。

離開故鄉數百年的快穿者，始終在自己和祖國之間連了一根線，無論她走得多遠，無論她經曆得再多，她都不會忘記來時的路。

不會忘記自己原本是一個怎樣的人。

“對了，師父……”方姓少女欲言又止地望著風陵師太，眼神不住瞟向她手中那冊《九陰真經》，“這書……”

風陵師太明白她的意思，眉頭皺了起來，道，“依為師看來，也許，也許是真的。”

方姓少女麵露喜色，卻見師父一臉嚴肅，她遂斂去了笑意，“師父是擔心那送書人？”

風陵師太頷首。

若這《九陰真經》是真的，對方真會如此好心送給她們峨眉？

她又為何不肯用真實身份，偏要遮遮掩掩？

若是假的，她們沒有看出來，峨眉上下照著這書練內功練招式，將來……

“徒兒，”風陵師太輕歎了口氣，“為師的決定，關係到整個峨眉的未來。”

方姓少女眸光微閃，片刻後變得堅毅。

片刻後，她雙手抱拳，對風陵師太道，“師父，不若讓弟子現照著這《九陰真經》練一練！”

風陵師太愣住。

“如果弟子練了沒事，師父您再讓其他師姐妹練，”方姓少女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語速不自覺地加快，“如果弟子不幸走火入魔，那也隻是廢了弟子一個人……”

“不可！”風陵師太震怒，“為師怎麼能讓你去試真假，即便要試，那也當由為師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