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遙!”
伴隨一聲怒吼,震得整個教室仿佛都抖了三抖。
隻見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梳著港風背頭的男生怒氣衝衝,大步流星從前門衝進來,“砰”地一聲,把一遝A4紙摔在程之遙麵前的桌子上。
李衍手都放在門把手上了。他抱著書,擰著後門的把手,僵在半開的門旁,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切目瞪口呆。
隻見那個氣勢洶洶的眼鏡男,衣著光鮮,劍眉薄唇,發型明顯經過了精心修飾,從頭發絲到腳後跟無一不精致,一副精英範兒,長得也不錯。
但此時,他那張斯文俊秀的精英臉上卻寫滿了憤怒的咆哮。
“又是你做的好事!”眼鏡男憤怒地指著那一遝紙對學姐怒吼,語氣充滿了歇斯底裡。
學姐端坐在座位上,抱臂皺眉,看看麵前的A4紙,又看向眼鏡男:“有事說事,彆像個暴躁大猩猩,在這裡丟人現眼。”
眼鏡男看似是氣急了,抖著手指著桌麵上的一遝A4紙,話語顛三倒四:“拒稿!給我拒稿了!我的sci明明審稿都過了,馬上就要發表,結果剛剛發電子郵件給我拒了!你猜理由是什麼?”
眼鏡男用拳頭用力錘桌。
“版麵不足!”他難以置信地朝學姐大吼,“我審稿都過了,結果跟我說版麵不足!”
眼鏡男兩手拍在桌上,低頭逼近學姐,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在這種無理的指責下,李衍聽到學姐也提高了音量:“我說趙明軒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能搞什麼鬼!”
程之遙確實覺得莫名其妙。她緊縮眉頭,拿起桌麵上的文件,看到這一遝包括趙明軒要發的那篇論文,還有打印出來的跟期刊編輯溝通的郵件往來記錄,以及那封拒稿電郵。
程之遙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郵件記錄。
一審二審三審都通過了,流程順暢,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終審都通過了卻以版麵不足被拒?這理由確實非常罕見。
程之遙也一時理不出什麼頭緒。她抬頭:“不是你有病吧!就算你被拒稿了,你不去找編輯溝通,你來質問我做什麼!”
趙明軒完全沒聽她在說什麼,隻顧自咬牙:“你明明已經發完兩篇sci了,偏要再發第三篇!就是你!把我的名額給占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這個時候被拒稿!”
程之遙:“你有病就去吃藥!我發的跟你又不是同一刊,占你什麼版麵!”
趙明軒似乎完全聽不進去。他快步在程之遙麵前走來走去,一手扶額一手叉腰,情緒激動,聲音崩潰:“這是我畢業的關鍵一篇!你明明已經發了兩篇了,多發一篇顯得你很能耐是不是?你偏要在這種時候壓我一頭是不是!?”
“你瘋了!你不去解決問題你在這裡顛三倒四朝我發瘋!”
“我明白了。”趙明軒突然停住腳步,眯起眼睛,盯著虛空中某處,喃喃自語。
“為什麼你發了兩篇還要發第三篇?為什麼你第三篇偏要選在我即將發稿的時候發?”
程之遙:???
趙明軒倒抽一口冷氣,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般,語氣也是愈發篤定。
“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擠掉我的版麵,讓我沒法在規定時間發刊。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法按時發刊,我就沒法順利畢業,然後不得不取消之後的留學申請……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
程之遙一臉黑人問號:“我說你越說越來勁了是吧!你自己想想離譜不離譜!”
趙明軒已經徹底走火入魔,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他編織出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並且完全沉浸其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在格裡德切克堡實驗室多待了兩個月,嫉妒我被唐納德教授賞識!所以你要擠掉我的版麵,為的就是卡我的脖子讓我畢不了業!”
程之遙怒道:“我說趙明軒你彆太離譜!我擠你我都嫌掉價!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就你想得出來!”
趙明軒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是的……是的!就是這樣!你就是嫉妒我!就是覺得我威脅到你的地位了!所以你要報複我!讓我延畢,讓我沒辦法去留學,隻能在國內繼續受你折磨!”
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標,他回頭恨恨盯著程之遙:“你這個TOP癌,你這個死變態!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會跟你鬥、到、底!”
說完,趙明軒就拿起那遝文件,氣勢洶洶奪門而出,“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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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重新恢複了安靜。
程之遙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氣到手抖。
被這麼莫名其妙劈頭蓋臉搶白了一番還從天而降扣了口大黑鍋,一切發生之迅速甚至她都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發出火。
鬱氣在胸口堆積著。程之遙深呼吸努力平心靜氣,告訴自己彆跟蠢貨一般見識彆跟蠢貨一般見識彆跟蠢貨一般見識……
然後她拿起手邊的筆,試著通過在筆記上謄抄《道德經》來轉移注意力。
結果手裡的水筆變得斷斷續續,怎麼寫都不連貫。
程之遙越寫越躁,越寫越氣,到最後開始在紙上亂畫,越畫越快越畫越亂,直到氣得直接把筆扔出去!
筆被摔到教室前麵的牆壁上,看得出用勁頗大,掉到地上筆殼都摔裂了。
程之遙抱起手臂,盯著教室前方的牆壁生著悶氣。
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在她肩膀處,小心翼翼地輕碰了下她的右肩。
程之遙微偏頭。
那是一支完好的黑筆,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舉著,從後座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