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啊這？”她說。

“你說我什麼意思？”

程之遙在他毫無遮擋的脖梗、喉結、跟隱約露出的鎖骨上掃了一圈，然後說：

“我看不懂。”

趙明軒又要生氣了。

程之遙就咬著指甲看著他笑。

邊笑邊含含糊糊地問：“接下來呢？”

在她的眼神下，趙明軒臉慢慢紅了。

他剛剛裝得跟個老油條一樣，現在臉上卻泛起了一股青澀的羞意。

這讓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油膩了，很清爽。

他垂下眼眸。

他緩緩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疊好。

放到一邊。

然後抬眼看她。

程之遙呼吸一滯。

這一眼，驕傲中混著羞澀，羞澀中摻著勾引，勾引中，又帶著幾分欲擒故縱的挑釁。

再加上這張唇紅齒白的俊臉。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不開口時，確實有那麼幾分勾人的姿色。

兩人眼神交彙著。

在彼此的眼中，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趙明軒抿著嘴，紅著臉，得意地笑。

然後他閉上眼。

他傾身往前，緩緩靠近。

程之遙靜靜地坐著。

她的視線，緩緩滑落到眼前人紅潤的唇瓣上。

兩人的唇，眼看越靠越近。

就連呼吸，都交纏到了一起。

氣氛曖昧，水到渠成……

~~~~~~~~~~~~~~

李衍扒在書架後邊，看著那兩個越靠越近的人影，傷心欲絕。

學姐……

他在心裡痛苦地呼喊著。

學姐不要……不要親他……

明明……明明帶來貓貓和花束的……是我啊……

在那個男人一開始出現的時候，望著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李衍很害怕那人會要找學姐麻煩，急忙跟了上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就看見學姐，親昵地環住了那個男人的腰。

李衍的心臟停跳了。

他急忙轉身，重新躲進了書架的陰影中。

李衍背靠著書架，低著頭，心亂如麻。

學姐、學姐還是這麼愛……她的……男朋友……

他扁扁嘴，要哭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學姐說：

——幾天不聯係，結果花倒是一次沒落地天天送？

李衍睜大了眼睛。

學姐以為這些東西都是那個男人準備的！

所以她才對那個男人那麼好！

李衍急忙轉身，焦急地看向學姐。

不。不是的！學姐不是的！

不是那個男人……明明、明明是……

接著他聽見那個男人說：

——是的。這些就是我準備的。我都給忙忘了。

李衍瞪大了眼。

這人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公然撒謊！

李衍一瞬間被憤怒吞沒了。

他正要忍不住跳出去，就聽見學姐質疑的聲音：

——這花是你今早換的吧？這麼快就忘了？

因為那花根本不是他送的啊！李衍在心裡呐喊。

學姐你快發現吧！戳穿這個人的真麵目！

結果他聽見那個男人又說：

——我雇跑腿的給你換的。

撒謊！

李衍抓住書架。憤怒使他眼裡充滿淚水。

又在撒謊！

這個撒謊精！

他氣得渾身發抖，打算馬上跳出去戳穿他。

結果聽見那個男人拖得長長的音調：

——生理期都喝燕窩。紅糖水之類的便宜貨，也好意思拿出來送人？

李衍呆住。

攥緊書架的手緩緩鬆開。

他現在，確實買不起燕窩……

李衍低下頭，看看自己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帆布鞋。

他突然覺得好難過。

自己錢那麼少，根本給不了學姐更好的東西……

那麼、那麼是否應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隱沒在陰影裡……

可是……

李衍忽地抬起頭。

就算是便宜貨，那也是我送給學姐的！憑什麼撒謊說是你送的！

學姐生理期你不去關心她，還喝光了學姐的紅糖薑茶，然後等彆人送給學姐喜歡的東西後跳出來厚顏無恥地邀功！

撒謊精！呸！不要臉！

品德敗壞！

他想好了。他現在就要站出來戳穿這個撒謊精，讓學姐看看，這個醜惡撒謊精的真麵目！

他往外跨了一步。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個男人，扳過學姐的肩膀。

然後閉上眼，緩緩靠近學姐。

學姐笑吟吟看著那個男人。

沒有阻止。

這是、這是在！

李衍震驚地抓緊書架，渾身血液都冰住了。

學姐……不要……他在撒謊……

他是個撒謊精……他根本不是真的關心你……

在震驚和心痛中，李衍的雙眼已經溢滿了淚水。

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緊緊揪住心口的衣服，覺得心臟也被攥成了一團，痛得無法呼吸。

學姐你不要對他笑……不要吻他……

明明、明明是我……

李衍在心裡絕望地呐喊著。

他想出聲阻止，可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眼淚大滴大滴地滑落。那兩個人影已經越靠越近。

身影重疊前的那一刻，李衍再也無法忍受。

他流著眼淚，扭頭往樓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