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發酵了半個月,期中考試都考完了,曲珮這個當事人一點感覺都沒有,慢慢大家都遺忘了這件事。
畢竟現在的關鍵還是中考。
曲珮有點是不太能理解,為什麼到了初三,有的人自甘墮落,班上兩極分化會如此嚴重,但是後來就懂了。
她看見班上有一個住校男生在教室就開了白酒,不過不是高度數白酒,喝完之後往教室的講台上一坐,然後開始發酒瘋。
據他同桌班長說,是因為期中考試沒考好。
餘霞有一次晚自習偷偷用一個礦泉水瓶蓋,從班長那接了點沒剩多久的江小白,結果就那麼點還不夠塞牙縫的白酒剛下肚,她人就不行了。
整個晚自習,餘霞就沒安靜過。
她的淚花點點掛在臉上,又時不時笑出聲來:“曲珮,你有沒有紙啊?”
曲珮停下手裡的筆,看著她紅透的小臉蛋,無奈地歎了口氣。酒品這麼差還學人家喝酒,晚自習耍酒瘋,這人也是夠了。
第二天,曲珮就接到了餘霞回寢差點被拖出寢室的消息,在心裡覺得有點好笑。
其實這個時候還好,曲珮的成績一直都是爹娘沒什麼好擔心的水平,她自己對中考的壓迫感也不是很重。
作為一個通校生,她隻和坐過的同桌關係還不錯。餘霞是她坐過一年的同桌了,不管周遭的座位怎麼變,她們就是沒被班主任拆開過。
曲珮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有點不合群的,初三的體育課除了和餘霞打羽毛球,她極少和人一起活動。
這就導致她對班級的歸屬感一直都不是很強,對初三畢業就會分彆這件事看得很開。
曲珮對於初三壓力的認識,是直到有一天,下半年的第三次月考之後,餘霞突然和曲珮開口說:“曲珮,我不想讀書了。”
曲珮被這句話打了個猝不及防,在她映象裡,餘霞雖然在班上成績不算太好,但一直都很樂觀。
餘霞在那一天哭得很傷心,曲珮從來沒想到餘霞會有這麼傷心的一天。
餘霞哭得斷斷續續的。
其實青河每年的學費都不便宜,因為它不太算一個純粹的公立學校,具體是怎麼樣的也搞不太清楚。
每個學期的開銷對一個不算寬裕的家庭是難以承擔的。青河不是隨便就能上的,它在初中裡的升學率名列前茅,如果不是自招就是家長用錢打點進來的。
青河是有獎學金的,但隻給年紀前三十,全校每個年紀可是有六七百個人,很多人都是看不到獎學金的影子的。
餘霞家裡有個弟弟,父母很寵愛她的弟弟,幾乎是有求必應,但是家裡並不算寬裕。
青河是餘霞自考的,當時餘霞也沒想到她會踩著自招的線進了青河。
但進了青河之後成績有點走下坡路的意思,所以父母已經說了不少次希望餘霞能不讀高中,出去賺錢補貼家用算了。
“可是我想讀書。”餘霞說 ,“我知道我這個成績肯定上不了青河,降幾個檔次也可以啊,但是家裡不想讓我讀了。”
曲珮一直覺得重男輕女的社會離她很遠,因為家裡人明擺著都是重女輕男。但其實她身邊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中考就像一把無形的手,推動著絕大部分想讀書的人往前走。
曲珮有些茫然。
她畢竟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但是雖然少男少女都依舊迷茫,在學習的路上踽踽獨行,看不到未來的出口,但是依舊沒辦法停歇。
時間的針腳從來不為任何人停留,冬天就這麼降臨江城。
但江城在南方,下一次雪是極其不容易的事,在曲珮記憶裡,上一次下雪都是小時候了。
曲弦當時還堆了一個東倒西歪,醜死了的一個雪人。
哪怕餘霞千許願萬許願,元旦之前也沒見到一場雪,哪怕是那種落地即化的那種。
元旦晚會就這麼拉開了序幕。
曲珮班上也有藝考的學生,他們初中在青河,完全不用擔心藝考能不能過,隻要讀點書,起碼都能上個青河。
所以元旦晚會哪怕是初三,也能照常參與。
這種元旦晚會其實沒什麼看頭,曲珮是對這種大型玩會沒什麼興趣的,但考慮是在青河的最後一個元旦晚會,曲珮還是被餘霞拉著,由著她在她耳邊尖叫。
曲珮沒想到她會在元旦晚會上看到班長。
難怪這幾天班長老是不在自己座位上,經常找不到人。
班長其實長得還可以,眉清目秀,比班上那對歪瓜裂棗好看得多,在年級都小有名氣。
他唱的是周傑倫的“稻香”。
雖然燈光有點暗,但是曲珮看見餘霞哭了。
“畢業之前,我還能聽見他唱一首歌,真好。”餘霞說。
餘霞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一場夢,怕一醒,夢就散了。
曲珮沒說話 。
她一直都知道餘霞對這個班長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但是班長好像對餘霞沒感覺,曲珮作為一個外人都感受得到 。
看見是真的無情。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但青春能有一次這樣的暗戀就好了,人生聽說隻會有一次飛蛾撲火一樣的喜歡,不會有第二次了。
現在這個年紀的喜歡,與情 欲無關,隻是這個年紀最單純的心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