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我慢慢支撐起上半身,離開桌子的懷抱。
身上有什麼東西掉落下去了。我轉頭一看,是一張亞麻色的薄被。
真是好心人,阿裡嘎多。我在心裡默默雙手合十感謝北家的奶奶和年輕小哥。畢竟我的冤種表哥是絕對不會給我蓋被子的。他自己就是一個夏天睡覺從不蓋被子的人,自然也不會給我蓋。真不明白空調怎麼就沒把他吹感冒過?
也不知道是那位慈祥和藹的奶奶給我蓋的,還是那個帥氣的種田小哥給我蓋的。
我拿起薄被站起來。兩條胳膊麻麻的,臉也感覺扁了。我知道,現在的我看起來一定又腫又奇怪,某半邊臉肯定被壓得又紅又扁。
兩條腿也一陣麻,仿佛觸電了般。
腰酸背痛。我的眼淚隨著打哈欠慢慢積蓄在眼眶裡。順便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我八百年沒運動過的老骨頭。
我轉向大門的同時,門從外麵被人輕輕向一側拉開。聽到門與門框碰撞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抬頭。而巧合的是,門外的人此時正好抬頭,古井般沉靜的目光直直地向我襲來。
一瞬間,我們的眼眸裡映出了對方的身影。
啊,是他啊,田裡的那位,這家的孫子。我對他的初印象還不錯,性格溫和有禮貌,溫柔待人有品味。如果以後不得不嫁給誰的話,我希望我以後的婚姻對象能是這樣的人。
太久的無業遊民家裡蹲生活讓我失去了與陌生人交流的經驗,連帶著失去了與陌生人寒暄、問好的能力。我尷尬地站在原地,有些膽怯地從袖子裡伸出爪子。左手做了個小幅度的擺手動作,右手緊張地抓住衛衣的衣擺。做完這些,我飛快地說了聲“你好”,隨後迅速地把頭低下來,把眼神固定在地板上。
救命啊,就算我覺得這個人很奈斯,也不代表我能安然與其共處一室。表哥你去哪裡了,我離不開你啊,快來救我。
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想念過我的表哥。
“你好,我是北信介,這家的次子,也是你們的合作方。”他好像友善地對我笑了笑。我抬頭,也對著他尬笑了兩下,隨後迅速地再次低下頭。
我在心裡碎碎念: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剛剛不是才見過嘛。
其實我忘了,在見陌生人時,一定要正式介紹自己一次,無論她是否知曉你是誰,無論你們之前是否偶然見過。
這是一種社交禮儀,隻不過我不會。
我點點頭,然後保持著什麼都不說的僵直狀態。如果我的父母在場,他們一定會指責我說:“真沒禮貌,你怎麼不介紹你自己?”
我對麵那人可能是不在乎這些繁瑣的禮節,也有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緊張不適。他很貼心地對我說:“請恕我招待不周,我還有與令兄的會談,請允許我先走一步。”然後快步上樓,把主廳的空間全部留給我一個人。
我歎了口氣,放鬆下緊繃的身體。
當時,雖然我的外表很頹喪,但我的內心是尤其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