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賣法杖的攤位。
林恩在這個攤位麵前停下了腳步。
“一根初級法杖,水元素屬性魔核。”
這麼說著,話音剛一落下,緊接著他又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多囑咐了一句:
“要沉一點兒的。”
坐在攤位後麵,同樣一身鬥篷裹得不見臉的老板絲毫沒有動彈的打算,隻是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開口:
“二十金幣。”
一金幣相當於一百銀幣,而十銀幣就足夠一個人緊湊點兒生活一個月了,即便劍士學院替課價格很賺,但二十金幣也已經是林恩這段時間替課掙來的幾乎全部積蓄,一口氣花出去真是肝疼肉疼,可饒是如此,林恩也格外爽快地給了錢。
——因為這攤位的法杖,賣的還真不算貴。
眾所周知,學魔法燒錢,即便是低級法杖,正規店鋪的市價也要三四十金幣往上,也隻有這種地方,一些來路不明,或者是新人煉金術師用來練手的粗糙作品,才會賣得這麼便宜。
林恩毫不猶豫扔過去一隻小袋子,攤位後的老板抬手接住,托在掌心掂了掂,隨後塞進了自己懷裡,這才掀起乾枯的眼皮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家夥。
裹著不像好人的黑鬥篷,但在這種地方也沒什麼奇怪的,傭兵和逃犯也會青睞二手交易,遮掩自己的身份差不多是大部分人的共識,不過這家夥看起來嚴嚴實實滴水不漏,連聲音都壓著聽不出原本音色,實則略顯單薄的個頭和兜帽下僅能看見的一個光滑下巴無疑透露出這家夥不大的年紀——哦,或許應該叫小家夥。
看這體格,還是個修習魔法的小家夥。
黑鬥篷攤主伸出枯瘦的手指,衝著毛氈布邊緣處一根灰突突鑲嵌著水藍色晶石的法杖點了點,隨後又把手縮回了鬥篷裡,嘶啞道:
“二級水蜥蜴的魔核,鐵沉木的杖身。”
初級法杖鑲嵌的都是一級或二級的魔核,適合低級法師使用,並且後者已經算是初級法杖中比較高端的那一類,價格也本該比起普通的初級法杖要貴上不少,不過鐵沉木的杖身卻直接把這根用料足的法杖的價格硬生生打下了一個階級,原因無他,就是太沉。
法師所用法杖的杖身都更青睞於輕飄飄的木料,畢竟法師們身嬌體弱的根本舉不動太沉的法杖,而鐵沉木的重量幾乎等同於同體積的金屬,彆說法師,就算是劍士想要輕輕鬆鬆把這等身高的鐵沉木當木棍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即便這根法杖用了二級魔獸的魔核,並且價格連連下降,卻也仍舊無人問津。
直到今天冒出來個冤大頭,這個壓箱底根本賣不出去的法杖才算清出了庫存。
買法杖,居然還要沉的,這簡直就是黑鬥篷攤主這麼多年來聽過最離譜的要求,不過能把這個說什麼也賣不出去的法杖賣掉,也無所謂對方的要求有多麼古怪,反正他錢已經收了,對麵這小家夥就算買回去用不上也隻能自認倒黴,誰叫這裡交易的規矩是不許反悔呢。
黑鬥篷攤主正這麼想著,卻突然間渾身一頓,好像看到了什麼離大譜的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藏在兜帽底下的兩眼瞬間瞪大起來。
眼前這個身材單薄一看就是個法師預備役的小家夥,就這麼一彎腰,伸手一撈,輕描淡寫就把那起碼有傭兵大劍重量的鐵沉木法杖給撈了起來,細細瘦瘦的手指輕而易舉攥在粗獷的鐵沉木杖身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吃力的模樣。
黑鬥篷攤主:“?”
一個怎麼看怎麼法師的家夥單手拎起鐵沉木法杖已經夠離譜了,但更讓人震驚的事還在緊接著發生,這家夥甚至還把法杖拿在手裡掂了掂,沉重的杖身在空氣裡都已經劃出“嗚嗚”的高密度風聲,但細細的手腕甚至連腕筋都沒繃緊,好似隻是捏了隻輕飄飄的樹枝。
“哦?這個重量可以。”
拿在手上一掂,林恩頓時就感到了驚喜,這簡直比他預想中的趁手多了,完全不是其它法杖那種輕飄飄好像在彈棉花的感覺,而是實打實可以揮舞起來的重量,雖然仍舊感覺有點輕,但那也比那些要小心翼翼用兩根指頭捏著的法杖強上太多了。
不愧是他攢了一個月錢才買來的法杖!這錢沒白花!
買到了趁手的法杖,林恩的心情立竿見影地愉快起來,抱著自己穿越以來所獲得的第一根法杖,毫不猶豫就離開了這裡,準備回學校去試試使用正經法杖施法究竟是個什麼感覺——他之前可是一直用撿的粗樹枝代替,魔力回路流通極其堵塞難通,使好大勁凝聚出的水箭也就能用來澆花,用出來的魔法隻能說小小的也很可愛。
隻留下僵硬的攤位老板坐在原地,沉默地目送著單薄的身影離去。
——這家夥,真的是身嬌體弱的法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