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學院又一次受到了找不到隊友的打擊,但托蘭晚上仍舊慣例出現在了地下拳場。
黑市的地下拳場對他而言,其實是個排解壓力的好地方。
不需提供任何身份信息,不必考慮任何家族身份影響,一切都可以拋之腦後,隻要擁有實力,沒人在乎他究竟是法師還是盜賊,僅需在臉上扣一張麵具,提著兩枚匕首走上台,便可以讓負麵情緒隨著戰鬥與鮮血一同傾瀉出去。
越是心情低落的時候越需要發泄渠道,在學院因為身份原因什麼也不能做,有的時候實在是憋得狠了,托蘭隻能來這種地方打打黑拳,權當釋放一下壓力。
——今天也是同樣。
但托蘭想起昨晚見過林恩也出沒在這種地方,為了避免運氣太差再次撞上,那麼,針對比賽場次的選擇就要仔細斟酌一下了。
托蘭默默思考。
林恩是一個法師,按理來說法師去打單人賽事的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以林恩那種龐大的魔力,就算是單人應戰劍士的獲勝麵應該也不小,所以選擇單人賽事以避開遇到他這個打算並不穩妥,仍舊存在部分風險。
——但選擇雙人賽事就不一樣了。
托蘭這麼想。
雙人賽事除非有隊伍遞交挑戰申請,基本都是隨機匹配,隊友可以隨機,對手也可以隨機,地下拳場每晚進行隨機組隊的參賽者不計其數,組成的隊伍也不勝枚舉,尚且有餘地為參賽者留出組隊類型——隻要提出與其它職業進行組隊的要求,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隨機匹配的雙人賽中,很少會出現兩支隊伍組成差異太大的情況,如果他這一方的組隊職業為劍士與盜賊,那對方多半也差不太多,或許會有些許偏移,諸如雙劍士或是劍士與遊俠的配隊,但法師出現的可能性,則一直都低得可憐。
畢竟,法師如果打算組隊,那基本都是已經擁有固定隊友的情況,不然這種短板過於明顯的職業倘若敢選擇隨機隊友,要是被匹配到了同為遠程的遊俠,那一個脆皮和一個稍微沒那麼脆的脆皮,一旦遇到了盜賊這種脆皮特攻的職業,基本都會被打得找不著北。
能來這種地方打黑拳的,本就以近戰職業為主,托蘭提出這個要求也並非罕見,所以工作人員很直接就給他隨機匹配了一位劍士隊友,托蘭也覺得完全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可是劍士和盜賊的組隊,會碰到林恩這個法師的概率約等於零,如此一來,就可以完美避開一切能與熟人打照麵的可能性了——
——吧。
“……”
推開後台候場室的大門,托蘭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感受著麵前那熟悉到讓他冷汗直冒的魔力,隻覺得渾身都僵硬了。
——不是說他的隊友是一名劍士嗎?!!!!
“你好。”
候場室裡,把鬥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注意到托蘭,偏頭看了過來,隨後站起身,走近兩步,周身環繞著熟悉到令托蘭想拔腿就跑的魔力,用相當耳熟的聲音對他打招呼:
“我是這場比賽與你匹配的隊友,黑晝鳥。”
“……”
托蘭強行把已經下意識後撤一步的右腳挪了回來,硬撐著彆露出什麼會被發現端倪的態度,慢吞吞鬆開了握著門把手已經汗津津的掌心,眼睛不敢和對方對視,隻垂著腦袋盯住地麵,試圖努力壓抑住快要爆炸的心態,悶悶回道:
“……黑腹蝰。”
……
“……”
聽到這個代號,林恩忍不住又多看了自己隨機匹配到的隊友的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下拳場的習俗,大家起的代號都這麼統一,都是以各種動物或魔獸為名,活脫脫一個西幻動物園。
新隊友看起來有點兒眼熟,林恩記得昨天就和他打過一個照麵,隻不過似乎盜賊的習性就不習慣出現在彆人麵前,不僅昨天這個盜賊在看見領獎處有人的時候果斷離開,就連現在看起來也渾身不自在——這家夥走過來這幾步都同手同腳了,盜賊就這麼社恐嗎?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在林恩腦子裡轉了一圈,他對於和社恐攀談這種事沒什麼經驗,況且這個“黑腹蝰”看起來也並不太想和他交流,麵具後頭一雙綠眼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活像他是個什麼洪水猛獸,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再加上倆人也沒什麼交情,打完這一場就又是陌生人,林恩便也沒再出聲。
最後反倒是黑腹蝰頻頻偷瞄他幾眼,兩手的指尖互相摳著盜賊手套的邊緣,像是糾結了好久,才壓低聲音開口問道:
“……你是劍士嗎?”
林恩先是頓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對方在糾結什麼——他沒帶劍。
由於本身在魔法學院上學,林恩光是買法杖買魔核就已經掏空家底了,去劍士學院替課的時候都可以直接用單主提供的劍,昨天來打的一場又是無武器場次,所以他身上現在還乾淨得很,一把長劍也看不到。
不帶劍的法師確實看起來不太像劍士,林恩覺得他能理解匹配隊友的猶豫。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