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韻打了幾次電話去他的軍區,都是顧熙寒的領導接的,說他在外出任務,不方便接聽。
五月二十八日,是許草丫夢中她難產死掉的日子。
早上起床時,她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碩大的肚子,輕聲呢喃說:“你們都乖乖的,阿媽一定保護你們,俺們都要好好的。”
吃好飯後,謝雲韻要拉著許草丫出門轉轉,許草丫搖了搖頭,說:“奶,外麵熱,俺就在家院子裡走走好了。”
顧家的院子裡她和顧熙麗兩人種上了辣椒,西紅柿,香菜和小蔥,在隔壁大伯家那種了黃瓜,茄子還有絲瓜,都是些平常吃的菜。
但是方便又新鮮,還不用去供銷社搶。
謝雲韻讓她呆在沙發上看書不要亂動,她去把拖人買到的暇疵布給取回來做尿布,一會兒就回來。
許草丫聽了會兒收音機,想著謝雲韻吃飯時說中午吃涼麵,就起身去隔壁的大伯母家摘些黃瓜回來,順便遛遛彎。
她用手托著肚子,小心的走著,邊走還小聲和肚子裡的三個娃說:“你太奶做的涼麵可勁道了,用芝麻醬一拌,那味兒饞人極了————”
到了大伯母家的院子,她剛摘了一根架子上的黃瓜,就聽見放雜物的地方傳來‘噗咚’的聲響,她覺得奇怪,想到今天的日子,也沒敢冒然的走過去察看。
便大著聲喊:“是誰在那?”
等了兩分鐘,院子裡靜悄悄的,沒任何回應,似乎方才的‘噗通’聲是她的錯覺。
她的心臟跳動的厲害,快入夏的炎熱天氣裡她竟感覺有些微微的冷。
肚子裡的幾個娃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伸出小腳在她的肚皮上踩出一個個腳印,此刻的許草丫大腦裡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快離開這裡———快走———快跑———”
她轉過身,雙手護住肚子,想立刻馬上離開。
可該來的總會來,她才抬起腳,身後一道細瘦的身影向她猛衝過來,把她衝撞的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雖然她死命護著肚子,但許草丫還是感覺到了屁股下的一陣陣濕熱。
“救命!奶,家裡招賊了,你快來。”許草丫看著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又要衝過來,她害怕的大喊著。
這張臉她認識,是金乾事家從鄉下來的大女兒,一直呆在金家很少出門,連學都沒有上。
她不懂,自己和她無冤無仇,她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為何要害自己?
許草丫的喊聲,引來了院子外一陣騷動———
不少人從屋裡跑出來問:“哪家招賊了?”
讓金家的丫頭慌亂的爬上了大伯家的牆頭,翻了出去。
謝雲韻拿著布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了許草丫的哭喊聲,她扔下東西慌亂的尋找許草丫,嘴裡喊著:“草丫,怎麼了?”
“奶,送俺去醫院,快———俺肚子———”許草丫著急,她怕,來不及,還有她好累,好困,好想睡——
她想,就算她死,也要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她不舍三個娃還沒出生,就這麼沒了。
還有她不願,也不舍顧熙寒那個男人,像夢中那樣一輩子孤苦伶仃。
謝雲韻踉踉蹌蹌的奔過來,把雙手緊緊護著肚子,臉上毫無血色的許草丫抱在懷裡,而後扯開嗓子大聲絕望的嘶吼:“救命!”
許草丫似乎又做了夢,夢裡顧熙寒回來了,他抱著自己的身體,說為何不能再等等他呢。
為何呢?
她怎可能會不等他?
對了,孩子呢?她肚子裡的孩子呢?
許草丫哭了,在她肚子裡呆了快八個月的三個娃怎麼就不見了。
顧熙寒沒回答她,然後不見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得意的女人猙獰的笑聲:“顧熙寒,你上輩子替我養孩子,這輩子也彆想擺脫,你不愛我,憑什麼不愛我———”
這張漂亮的臉許草丫認識的,是夢中顧熙寒娶的第二個媳婦兒。
可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許草丫也瞧見了,那個女人也懷著孕,肚子裡應該就是夢裡的那個後來最愛衝著顧熙寒咒罵和嘶吼的那個大兒子了吧。
“安娜小姐,俺已經把那個懷孕的女人給撞倒了,她流了好多血,俺的———”一個乾瘦的丫頭站在那個叫安娜女人的身後諂媚邀功的說。
“給你。”安娜很是嫌棄的扔了幾張花綠的票子還有一張大團結在地上。
乾瘦的丫頭蹲在地上慌亂的撿著,眼睛亮得刺眼,像是撲上食物的餓狼,很興奮很激動,嘴裡還不停的說:“謝謝,謝謝安娜小姐。”
一陣又一陣撕裂身體的疼痛拉扯許草丫離那個安娜的女人越來越遠,她的耳邊也有了其他的聲音,謝雲韻的,顧熙麗的,顧重山的,似乎還有顧熙寒。
顧熙寒,怎麼可能?
“大伯母,她沒事吧?”
好像真的是顧熙寒的聲音,她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