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他的困惑,徐徒然又是一笑:“不好意思,時間隔得太久,我有點忘了。”
顧晨風:“……”
他仍是覺得奇怪,然而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砰砰聲不斷從櫃子中傳出,像是有人正在裡麵猛力衝撞拍打,激得眾人心臟再次高高懸起,就在此時,勇敢的體育委員再次挺身而出:
“不行,不能就這樣待著!”
他四下看了看,拖過兩把椅子抵在櫃門前,轉頭道:“我們彆都擠在一起!都分開,找地方躲著,躲過三分鐘,或許就沒事了……”
顧晨風一聽這話,登時急了:“瞎整,你這不作死嗎!”
體育委員:?
“暴風雪山莊,知道吧!”顧晨風閱片無數,這種時候大腦終於上線,“恐怖片裡最先死的是哪種人?肯定是落單的人啊!”
這一番話,不論有沒有道理,起碼唬人是挺唬人的。旁邊徐徒然恍然大明白地點頭,充滿好學精神地開口:“還有呢?”
顧晨風:“啊?”
“恐怖片裡,還有什麼人是容易死的?”徐徒然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習機會,“除了落單的,還有呢?”
“還有……還有沒事去上廁所的啊。廁所最危險了。”顧晨風被她問得腦袋一懵,不高興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那種密閉空間都危險,尤其門被反鎖的,還有黑咕隆咚的。沒有人的樓層也容易出事。還有就是那種,有怪聲兒的,有怪影兒的,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靠近看,看就是送人頭……誒不是!”
他科普到一半,總算察覺不對:“你問這麼多乾嘛?你……徐徒然?!”
他一轉頭,才發現旁邊的徐徒然人已經沒影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樓梯上傳來輕盈迅捷的腳步聲——樓梯的扶手間沒有縫隙,從他們的角度也看不到樓梯上的情況,因此顧晨風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徐徒然踩著樓梯跑了。
“誒!徐、徐徒然?”顧筱雅小心翼翼地靠近樓梯,壓低聲音叫喚,“你去哪兒啊?彆亂跑!”
徐徒然聲音從上麵飄下來:“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去樓上上廁所!”
顧晨風:……
好家夥,要素齊全。
虧他嘚吧半天,合著說了個寂寞。
顧筱雅仍不放心,想追上去。然而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櫃子又“砰”的一聲,兩腿登時軟了。
顧晨風連忙上前,將自己姐姐拖了回來:“你管她乾嘛,早跟你說了,她不正常!”
說完看了眼樓梯,剛想說要不自己去找,班長忽然開口:
“夠了,時間有限。”他說著,點點自己腕上的石英表,“我們先想想自己該怎麼活下去吧。”
*
那些小孩聽到她的話後是什麼反應,又會做什麼,徐徒然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臨走前給班長使過眼色。那家夥承過她的情,又能控場,應當也做不出帶人跟上來的蠢事。
徐徒然的目標很明確,直指三樓走廊儘頭的衛生間。不過中途沒忘再各個房間看看,搜尋下什麼怪聲怪影——可惜,除了那個吵人的大櫃子,啥都沒有。
不得不說,顧晨風的判斷還是挺正確的,她人才落單,就接收到了作死值上漲的聲音。
足足十點。
聲音那叫一個令人心曠神怡。
當然,徐徒然估摸著,這也和她的身份有關——她是目前所有玩家中,第一個被淘汰的。而事件卡裡也提示了,女鬼“偏愛成績倒數的小孩”。
再結合她被淘汰時獲得的三點作死值,在接下去的追殺中,誰會被女鬼率先盯上,結果不言而喻。
至於作死之後該怎樣,坦白講,她還沒想。不過管它呢,船到橋頭自然直——
徐徒然一下推開了麵前的衛生間門。
衛生間裡,同樣是一個高大的鐵皮櫃。狹小的空間被占據了大半,明亮的燈光落下來,照出櫃門上的血漬斑斑。
五分鐘的躲藏時間已過大半,隻聽“哢啦”一聲,掛在正中央的大鎖自行崩壞。櫃門微微往外打開,一隻青灰色的手從黑暗中伸出,啪地按在了櫃門上。
絲絲的黑氣從櫃子中泄出,徐徒然平靜地眨眼,很快就憑借敏銳的感知力做出判斷:和之前纏著班長的那抹影子,似乎是差不多的水平……
可以,看著應該穩得住。
徐徒然自我肯定地點頭,四下一張望,從旁邊的儲物隔間裡取出一柄小榔頭,在手裡掄了兩下試過手感,滿意地點點頭,將身後的房門關上。
她謹記著顧晨風的教誨,沒忘將門反鎖,又順手關了燈。
衛生間裡頓時一片安靜。就連鐵皮櫃也不砰了。
徐徒然等了幾秒,沒聽到作死值到賬的聲音,暗暗歎了口氣,反手又打開了燈。
淦。差評。
*
另一邊。
一輛黑色轎車沿著山路駛來,繞著民宿轉了幾大圈,最終無奈地停在了五十米開外。
車窗搖下。有人舉著望遠鏡朝民宿看了看,歎了口氣。
“已經進不去了。”
“那怎麼辦?”坐在後座的紅衣少女詫異道,“裡麵有人類誒。”
“我怎麼知道。這片‘域’已經形成了。構成這個域的可憎物比我們等級都高,強攻也攻不進去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嘖了一聲,放下望遠鏡:“也是裡麵的人自己作死。隻有進行了足夠多的‘儀式’,可憎物才能生成完整的‘域’。要說裡麵沒人進行過儀式,我是肯定不信的。或許裡麵就是一幫找死的密教徒也說不定。”
“也許是被騙了呢。現在的可憎物都壞得很。”少女仍是有些不死心,“現在請求支援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離這兒最近的高等隻有楊不棄,但他要過來,起碼也得八個小時。這麼長時間,足夠裡麵的人被完全吞噬了。”
男人搖了搖頭:“我還有其他事,得回一趟A城。你倆等在這兒,做好觀測記錄,等‘域’關閉了,記得做好回收——走了。”
車門打開,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男人走下車子,獨自沿著來路返回。走出百米遠時,忽又停下腳步。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民宿。刻意做舊的建築似是籠在一層霧氣中,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盯著那層霧看了幾秒,無聲歎出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朵紙疊的小白花,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