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委眼尖,一眼看到其中晃動的人影,肌肉瞬間緊繃,本能地推開了旁邊的小米和顧筱雅——等電梯完全打開了,才發現裡麵並不是有人,而是有一大麵鏡子。
那鏡子嵌在電梯內部,占據了一整麵內壁。除了被推開的小米和顧筱雅,其餘五人身影儘數倒映在鏡子內部,一眼望過去,仿佛憑空多出了幾人一般。
“……媽呀。”體委盯著那麵大鏡子看了好一會兒,方如釋重負地轉開目光,搓了搓胳膊,“好端端的,搞什麼鏡子啊。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房間裡多人了呢,嚇死了。”
“可不是。”站在他旁邊的平頭男生點頭附和,同樣一臉驚悚,“鏡子什麼的,看到就害怕。”
體委深以為然,忙從電梯前走開。鏡子中的倒影登時減少一個——變成了八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坐這個電梯下去嗎?”小米猶疑道,“那什麼惡鬼,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應該是讓我們自己判斷?”另一個站在鏡子前的短發女生回應道,“‘惡鬼混入其中’……難道說,我們十一個人裡,有不是人的家夥?”
“不可能。”學委立刻道,“來的時候我都統計過的,本來就定的十個人。算上臨時增加的徐徒然,正好十一人。”
“臨時加的?”她旁邊梳著羊角辮的女生微微蹙眉,“難怪呢,我之前都不知道她要來……可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徐徒然一眼,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懷疑。
顧筱雅見狀,往徐徒然身前一擋,語氣難得地強硬起來:“喂,你、你什麼意思啊?”
“又沒說你,你急什麼。”羊角辮女生不滿地看她一眼,小聲解釋,“我隻是覺得,那些惡鬼既然要混進來,肯定是做戲做全套。說不定我們的記憶已經受到影響了,才會無法辨認……”
這話一出,所有人背上立刻籠上一層若有似無的寒意。顧筱雅冷靜下來一想,發現確實——在場十一個人,每一個人她都有印象。可看茶幾上用過的飲料杯,根本就沒有這麼多。
羊角辮見顧筱雅神情鬆動,又慌忙補充道:“可假的就是假的,虛假的記憶肯定會有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如果能把這些點都找出來,那我們不就能找出惡鬼了嗎?”
“不靠譜。”她話音剛落,就聽學委冷冷道,“記憶本來就是靠不住的東西。再說,奇怪與否,取決於個人主觀判斷,更不靠譜。”
一個穿著夾克的小胖子立刻湊了過來:“那我們可以投票啊!把覺得可疑的人先都篩出來,大家一起判斷……”
“你這不瞎扯嗎?”顧晨風忍不住道,“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幾人幾狼,萬一狼人帶節奏控票怎麼辦?”
“就是!”平頭男立刻幫腔,“我看我們還是再想點彆的辦法……”
“去數棋子呢?用桌遊棋盤上的棋子一一對應來排除不行嗎?”
“……不行,剛去試了下。棋子數少於人數,少了四個。但根本記不清誰拿的什麼棋。全忘記了。”
“那這也太可怕了。這要怎麼排除啊。”
“要不還是先進電梯……”
“不成!太危險了!在抓出誰是惡鬼前,我是絕對不會進電梯的!”
“那特麼的就先讓彆人下行不行!”
“你說話就說話,罵人做什麼?”
“都彆吵了!再吵十分鐘都過了!都不許再拱火了!”
本來隻是小小的質疑,在某些聲音的刻意推動下,迅速擴大成了多方爭吵,徐徒然走到一旁,靜靜看了會兒,突然“嗯”了一聲。
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羊角辮一臉不快地看了過來:“你乾嘛?就是因為你吵起來的。你倒跟個沒事人一樣。”
“沒事人也是人。”徐徒然道,“反正我不是鬼。”
“誰說的?這裡最奇怪的就是你!”
“你錯了。”徐徒然語氣平靜,順手舉起手裡的卡片,“這裡最不可能是惡鬼的,就是我。”
“……”羊角辮神情一頓,“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這是一次由玩家抽取事件卡引起的事——也就是說,惡鬼是在事件卡觸發之後才出現的。”徐徒然道,“而這,就是這次的事件卡。如果我是惡鬼,它根本不會在我手裡。”
“……”
確實。
徐徒然方才並沒有機會去拿事件卡,那卡片隻可能是從一開始就在她那兒。也就是說,徐徒然不可能是在事件發生後才“出現”的。
這就是她的金水。現在所有人裡,身份最高的就是她。
就連方才還在質疑她的羊角辮,也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方聽小米遲疑道:“那……接下去該怎麼辦呢?”
徐徒然是拿了金水沒錯,可她又不是預言家。即使她在,也沒法幫助抓出惡鬼吧?
“規則說要讓人類全下到地下室。”平頭男平靜道,“那要不你先下去?我們在上麵再進一步進行排查……”
“不行。”學委立刻反駁,“在人類數量少於等於惡鬼時,惡鬼可以在地下室動手。萬一我們錯判放了個惡鬼下去,那徐徒然不就危險……”
“我下去。”
不等學委說完,徐徒然忽然插嘴。
迎著學委詫異且不讚同的目光,她安撫地笑了下,不緊不慢地說完了後半句話:
“但我有一個要求——我要帶另一人進入電梯。而且那個人,必須由我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