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她詞不達意地揮著手,推著顧筱雅往後看。
顧筱雅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亦是渾身一僵,後背瞬間爬上了一層冰涼。
隻見金屬質的電梯門上,正倒映著一個陌生的身影。
一個站在桌子前,靜靜翻閱著紅色指南的、男人的身影。
*
大廳內,令人發毛的沉默再次漫開。
桌麵上,紅色的冊子還在一頁一頁地自行翻動著,翻動的速度非常慢。如果不看電梯門上的倒影,彆人可能會以為坐在桌前的是隻樹獺。
場麵其實有點喜感,但沒人笑得出來。他們的目光在冊子與電梯門上的倒影間循環來去,皆不自覺地挪動著腳步,與桌子拉開距離。
徐徒然也正看著桌子的方向。她能看到的東西比旁人多些,能依稀看到一個很淺淡的人影。不過也隻是能“看到”而已,能感知到的東西非常少。
她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其他人不知何時,都已悄悄靠到了自己身邊。
徐徒然:……?
徐徒然覺得這樣不太好。彆人的依賴會拖慢她跳火坑的腳步。不過事到如今,也不好再把人推開,隻得強開話題道:“你們認得出來那是誰嗎?是不是鐘斯嘉?”
體委震驚地看她一眼,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太超綱了——電梯門上的倒影糊成一團,五官都看不清,怎麼認人。
顧晨風卻低聲道:“沒錯,就是他。”
他小幅度地指了指地上的黑腳印:“那鞋印上有品牌logo。他今天穿的就是這個牌子的鞋。”
……
這話一出,眾人更覺詭異。班長轉過頭,看了看樓梯所在的方向,用力咽了口唾沫。
“等等我說跑,全部上樓。”他低聲道,“不要分散。”
顧晨風“落單必死”的觀影經驗已經深入人心,班長生怕有人落單被抓,特意強調一句——雖然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先跑總是沒錯的。
而如果要跑的話,隻有走廊和樓梯兩條路能選。兩邊走廊都是死路,一旦被堵住連逃都逃不了。反而是三樓,有一道很窄的、僅連通二樓的逃生梯。他們上去後還有折騰的空間,也能爭取時間,好好找找那個所謂的“正確”的出口……
班長飛快地在心裡盤算幾番,確認無誤,終於深吸口氣,低低出聲:“就是現在——跑!”
話音落下,數道身影,齊齊衝向樓梯!
都是經過跑操訓練和防災演習的,哪怕是逃命都有一種天然的默契和整齊。而正是這種整齊,導致人群中的兩個例外格外突出。
其中一個是學委,她不知為啥,沒跟著奔向樓梯,反而跑出了大廳,身影眨眼便拐入走廊;另一個則是徐徒然——
她乾脆就沒逃。
而是衝到了樓梯下方,撿起之前丟在那裡的小榔頭,跟著一個旋身,對著紅皮冊子前的位置猛地一掄——
咚的一聲,就很驚人。
場麵很詭異。空氣很安靜。安靜到所有人都聽到了緊隨在咚聲之後的一聲悶響,以及哢啦一聲。
班長人已經跑在了樓梯中段,聞聲不由停下腳步,人都傻了。
默了一下,他轉頭向體委確認:“我剛才說的是‘跑’,沒錯吧?”
體委:……
你彆問我,我也看不懂。
他倆沒看懂,同樣躲到了樓梯上的顧晨風卻是腦中靈光一閃,覺得自己看懂了——
作為一個精神生活豐富、看遍各種靈異作品的高中生,他終於意識到了。
徐徒然拿的劇本,可能和他們不一樣。
仔細一想也是。徐徒然其人,思路清晰、心狠手辣(?)、腦回路異常的同時又有天生陰陽眼的金手指,這種配置,放到低魔靈異文裡,那即便不是主角,也得是個相當有分量的配角啊。
暴力衝關、手撕厲鬼什麼的都是標配,搞不好還能觸發什麼大佬炸魚的劇情……
顧晨風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不得不說,從某種方麵來看,他和顧筱雅確實不虧為親姐弟。
下一秒,卻見徐徒然將手中小榔頭一扔,扭頭就衝樓梯奔了過來。
還在腦補徐徒然手撕厲鬼的顧晨風頓時一個激靈:“你打贏他了?”
“打什麼打。”徐徒然腳步很快,語氣很穩,“看不出他水平,上手摸摸而已。”
顧晨風:?
那摸的結果呢?
“他頭掉了,我手斷了。”徐徒然托著自己脫臼的手腕,穩得仿佛剛才那個手撕失敗的人不是她一樣,“還愣著做什麼?走了走了跑路了。誒,學委呢?”
顧晨風:……???
不是,說好的炸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