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心頭一跳,壓低聲音:“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可以進。我是真的有事。”徐徒然往後退了幾步,“你們先走吧。我很快就來。”
她語氣一如既往得穩。經過這麼一番鬼屋驚魂,這幫純潔好少年對她的話也早已毫無懷疑——畢竟,徐徒然雖然不能炸魚,但做出的判斷基本沒錯過。
隻有顧筱雅皺起了眉:“你要去做什麼呀?我和你一起?你手還傷著呢。”
“沒事。不疼了,你和他們一起出去吧。”徐徒然順口安慰著,將人往前推了推。
她剛才試過了。在表達出“要走光門離開”的意願之後,她的腦子裡沒有作死值的提示音響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足以說明著門的無害。
而她所說的“有事要做”,實際也並非托詞——
眼見著落在最後的顧筱雅也憂心忡忡地穿過了光門,徐徒然不再耽擱,立刻轉身,沿著班長留下的夜光油漆,一路走回了樓梯口,直奔三樓。
樓上,被擊碎的應急燈落了滿地。斑駁的光影中,隱隱可見一個趴在黑暗之中的身影。
正是鐘斯嘉。
也不知道他和那水草撕得怎麼樣了。隔這麼遠的距離,徐徒然看不見,也懶得管。
“喂。”她謹慎地站在一小片黑暗中,對著那團身影叫道,“問你個事。”
那團匍匐中的黑影動了動,沒有說話。徐徒然無所謂,自顧自地繼續道:“你和這個桌遊,是合作關係對吧?”
“……我說了。”這回鐘斯嘉卻是吱聲了,“它是工具。”
“好的,那看來就是合作者的關係了。”徐徒然了然地點頭,“也就是說,你奈何不了它。它也沒法把你怎麼樣,是嗎?”
鐘斯嘉給出了一聲標誌性的嗤笑:“是又怎麼樣?”
“……”
徐徒然靜靜望著他,默了片刻,卻搖了搖頭:
“不對,你撒謊。它比你厲害。”
起碼就她的感受而言,這個遊戲裡,絕對還存在著比鐘斯嘉更厲害的東西。
另一方麵,鐘斯嘉的話又證明了她新的猜測——對這個桌遊而言,鐘斯嘉本質還是“外人”。
而同時,他也是玩家……
“你在想什麼?”察覺到她的沉默,鐘斯嘉冷冷嗤笑起來,“你還打算做什麼?”
“彆白費心機了。你什麼都做不了。就算困住了我,你也殺不了我。而我——”
“而你,哪怕遊戲結束,也會盯上他們。”徐徒然淡淡接口,“廢話沒必要說兩遍。”
鐘斯嘉不爽地哼了一聲,眸光一閃,張口想再說些什麼——他想起徐徒然之前對“光”和“蛾”的概念表現出興趣。如果能用這方麵的知識再釣她一下,或許能讓她在這裡多耽擱些時間……
一旦拖過四十分鐘,她就再也走不了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聊勝於無。
誰知還沒等他說話,徐徒然便再次開口:“就是因為這點,所以我覺得,總得想些辦法。”
鐘斯嘉:?
徐徒然這話說得有些跳躍,以至於他一下子沒跟上。不想下一秒,更令他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出現了。
他聽見徐徒然說,我當時看見了樓梯上的黑影子。
……?
不是,什麼影子?
聽見對方轉身匆匆下樓的聲音,不知為何,一絲不妙的感覺爬上了鐘斯嘉的心頭。
空氣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廊斑駁的光線中,有扭曲的輪廓若隱若現。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鐘斯嘉的聲音忽然變了調。
“……你想做什麼?”
“我們說好的,彼此互利。我沒有違反規則,你不能動我……”
“你、你彆過來——是我把你帶出來的!如果沒有我……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一聲慘叫在三樓的走廊響起,正匆匆跑向出口的徐徒然微微一頓,旋即加快了腳步。
身後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響起。徐徒然嘖了一聲,微微變了臉色。
失策了——她還以為黑暗對那個黑影也有限製作用。現在看來是她想當然了。
早在她對著鐘斯嘉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作死值的提示音就已經響過一遍。首次破百的數值足夠證明她這次作了個多大的死。
但還是那句話,她隻是作死,可沒打算真死。
耳聽著身後那種窸窣的詭異聲響逐漸逼近,徐徒然暗暗咬牙,在黑暗中悶頭往前一陣急衝。先前被鐘斯嘉反彈出的腿傷在跌跌撞撞的移動中疼痛得越發厲害,隨著身後那東西的逐漸逼近,又有絲絲寒意,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
淦。
徐徒然麵無表情地在心底罵了一聲,終於迫不得已,拿出了最終的planB。
她一麵儘可能地快速地移動,一麵在腦海中調出了“技能加點”的操作界麵。
洗點!重加!四十點,全壓速度!All in!All in!
被加了四十點的雙腿瞬間舞出了殘影。徐徒然驀然產生一種自己可以飛奔到月球的錯覺。她發誓就在洗點操作的前後,她的腦子裡絕對又有提示音出現了,但她無暇分神關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跑,拚命往前跑——
氪了金的腿就是不一樣。硬生生地與身後那東西又再次拉開距離。
轉過拐角,一個衝刺。班長之前用過的油畫被放在地上,藍色箭頭的所指之處,那扇光門還在緩慢旋轉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時限問題,這扇門似乎比第一次見它時要小上不少……不過管它呢。
身後那東西似是意識到她即將脫逃,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嘯。強烈的冷意從背後襲來,徐徒然腳步不停,身子卻半轉了過去。
她不確定自己在黑暗中究竟看到了什麼,又或者,那本來就不是她該看的東西。
她隻強撐著,衝著自己的正前方,有力且堅定地豎起一個中指。
又一聲作死值到賬的提示音響起。徐徒然轉頭,毫不猶豫地撲進了麵前的光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