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老矣。”
趙佶笑了笑,“卿想把皇城司給令郎?”
宋珀垂下頭,“令郎貪玩,恐難當大任。”
“那卿說要把位子給誰啊?”趙佶傾身問道。
“臣前幾日結識了一個應天府來的書生,能言善辯,斷事果決,有當大任之氣。”
趙佶哈哈大笑,“卿怕真的老了,糊塗了,他當真有這麼大才能,比得上宋濛?”
“若僅是臣必不會下次定論,此子頗有野心。他謂臣說,他手裡,握著禾肖年的把柄。”
趙佶眯起眼睛,“此言當真?”
宋珀搖搖頭,“臣不知,隻知此子到汴京後投靠柳侍郎,柳侍郎去後又成了禾肖年的門客,有可能接觸到禾肖年藏的秘密。不過陛下不用擔心他是為禾肖年效忠,此子從前與禾肖年有過些私人恩怨,對禾肖年有恨。”
趙佶點點頭,“卿先回去吧,我召他入宮瞧瞧底細,若是事成就放你歸鄉。”
宋珀俯身叩頭道:“謝陛下。”
宋珀走後,趙佶沒挪窩,隻是微微轉頭朝屏風後道:“先生,這個柳言歡,莫不就是當年的柳誌廣之嫡子。”
屏風後淡淡飄出一字:“然。”
“這麼說來,這個柳言歡就真的與禾肖年有些仇怨在了?”
“陛下莫要浮躁論事,這仇怨不一定真,但我們要把它坐實。”
“先生的意思是……”
“我想,宋珀已經替我們走出了第一步。”
片刻後,那人接著道:“陛下,就請靜觀其變。”
柳府。
“如何?”
“宋珀理解倒是快,”柳言歡坐在石桌旁咬著指甲,“一點就通,過不了今日,我應該就要被召進宮了。”
禾肖年在他麵前蹲下身,抓著他的手,“彆緊張,都過了十一年了,趙佶怎麼可能認出你來?而且,皇位上的人都換了一代了,他對柳誌廣什麼看法咱們都不知道。”
柳言歡盯住禾肖年的眼睛,對於他輕易就看出他在緊張,還一語道破他為何緊張,他有些懊悔自己太過大意,連底細還沒查清楚就把什麼都表現出來了,“我看你比我還緊張,從我麵前轉轉悠悠好幾趟了,看得人眼暈。”
“其實啊,我在緊張你要說我什麼把柄。”
柳言歡道:“我要告訴他,你到處調戲人家小姑娘。”
禾肖年:“……你是不是早就想這麼說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那我藏得還不夠深。”柳言歡一雙桃花眼彎彎,顏色偏重的唇抿起來,看起來很乖順。
禾肖年笑了,“我說真的啊,你要跟他說什麼?”
“我不告訴你,反正要降旨的啊。”柳言歡閉著眼,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神情。
“那我到時候就不能待在這裡了。”禾肖年突然起身抱住柳言歡,“我會很想你的,你能不能偷偷去見我啊。”
“不用偷偷的,他會把你放到皇城司的,我每天在皇城司溜達溜達就去找你了。”
“好。”一直說著要把禁軍扔了然後走自己計劃的將軍自己先哭了。
柳言歡心裡突然一陣鈍痛,這也是裝的麼?誰能告訴他?
“阿年……”
“嗯?”
“你怎麼像小孩一樣?”
禾肖年破涕為笑,摸了摸鼻子尖。
“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禾肖年手臂鬆了鬆,臉還是埋在他頸窩裡。
“再抱一會兒。”
柳言歡沒推開他,眼睛眨了眨。
他以為自己看得很清,可實際上什麼也沒看見。
等這件事過了,他要去問問李叔,或者慕楓。
禾肖年沒在柳言歡身上耽擱太久,就鬆開了他,“其他事我都提前安排妥了,你就安心覲見,我在……皇城司等著你。”
“……好。”
“他們快到了,我再在這裡就不妥了。”
柳言歡皺了皺眉,“你去哪裡?”
“回屋待著。我們不能待在一處,趙佶會懷疑的。”
……
直到午後困乏爬上肩來,才有位宮裡來的公公到柳府門口,“柳言歡柳公子,皇上有請。”
“我就是。”柳言歡回頭看了一眼,“走吧。”
他很矛盾。
但不管結局如何,這都是他必須邁出的一步。